出了警局,温氏兄妹一路无言。    感到哥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温可默默跟在他后面,抱着自己的一只手臂,有些怵。    尽管哥哥给了她很大的空间,纵容她去做喜欢的事情,但也有个前提。    她曾答应过他,绝对不能让自己受伤。    如今她犯忌了。才刚遭遇过绑架,现在又把自己弄伤了,依照温鉴白的性子,三天不和她说话都是轻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楼里。    站在电梯前,温鉴白目不转睛地看着按钮,不紧不慢地摁下二十层,淡淡地道:“帮我拿一下外套,在车里。”    温鉴白乖巧地接过他递来的钥匙。    “不用去了。”温可握住钥匙转身刚要走,又听身后的人冷冷道,“骗你的。”    温可愣了一下,转身。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在愈来愈窄的缝隙里看到温鉴白表情平静,把脱下来的白大褂搭在胳膊上,露出了里面的外套。    “……”    温可抬头看着不断变化的楼层,默默承受着哥哥的怒气,看上去毫不意外。    突然,她狠狠往上瞪了一眼,几拳咚咚咚地砸在墙上,表情竟有些委屈。    最讨厌生气不理她的人了!    .    凌晨三点。    肮脏狭窄的居民楼内,一辆车停在电线杆下。    “顾莎莎,我在等着抓人,挂了。”谢流坐在副驾驶座内,一双眼睛紧盯着某个昏暗的巷口。电线杆上的故障路灯尚有些光芒,投在车子的挡风板上,他的目光也沾上迷离之色彩,不清不楚,似思索似勘探。    他手不离烟,却没点燃,烟拈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一下一下轻点着椅子边沿。    “等等……你居然敢挂我电话!”顾莎莎争吵不休,恨恨道,“是你向妈告状我找的房子不安全的吧?明明你都答应帮我撒谎的。”    “嘁,我多大了?告你状?”谢流不屑。    小时候告状都不好使,他有病才向小姨妈告状!    这笨丫头,明明是她妈自己脑袋好使!    顾莎莎不信:“你跟我道个歉,哄哄我,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拉倒吧。”谢流冷声打断,“除了我妈和你妈,爷不会向任何一个女人低头。”    哄别的女人?除非有一天猪能上树。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电话,怕她再打来关上了机。    “头儿。”旁边的庞清突然推了下他,发现了情况。    巷子里走出一个男人,看身形大概四十岁。灯光虽然不清晰,但从背心伸出的两条胳膊瘦若枯枝,腿宛如两根脆弱的芦柑,在裤子里缓慢晃荡,脚步因此虚浮无力。    “何保辞。”谢流紧紧盯着他,一口断定。    “现在行动吗?”    “再等等。”    何保辞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万籁俱静,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中,他就那样裸着胳膊,仿佛感觉不到凉意,一步步朝月亮高挂的方向走去,追寻着最后一丝生机。    “上。”没一会儿,谢流把烟丢到一边,起身,烟划出一道弧线落到椅子上。    门被打开,何保辞宛如惊弓之鸟,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跑了起来。    奈何三个身强体壮的人同时追他,他没跑几步就放弃了,停在马路上悲凉地苦笑:“抓吧,抓吧,唉……”    庞清停在他身边,有些意外地深看他一眼,喘了一下,铐住他的双手。    抓捕行动格外顺利,回到警局后,眼睁睁看着何保辞被押进去,庞清忍不住看着倚在车边把烟点着的人:“头儿。”    谢流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眯着眼睛,挺愉悦地应了一声。    “副队说他连续两天看着何保辞晚上十点出来扔垃圾,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出来的时间会在凌晨呢?”    “你觉得……”谢流嗤笑,“一个不修边幅,冬天还穿着夏天的脏背心,抑郁到对生活没有希望的人,会自主规划作息?别说按时扔垃圾了,连按时洗漱怕是都难。”    “他有逃脱意识,知道自己是一个嫌犯,参加绑架要被判刑,所以躲到这里后,才会时不时出来观察可疑的人。”    “连续两天在同一时间出来,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已经被人盯上……也只有沈晖那傻子,装了两天路人却忘了换鞋,成功打草惊蛇。”    这些都是他通过附近监控看到的。    沈晖在自己当上队长后很不服气,一直和他对着干。这次的案子和施唯集团有关,熬夜三天终于查到何保辞的踪迹,一个组的资源需要共享,他得知后,立刻派了另外的人盯着。    何保辞也是精,短时间内换了身份找了个工作,公司与航天材料有关,没有身份验证不能进去,每天出来也会走不同的道路。故而沈晖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在公司周围晃来晃去……    结果,就在刚刚的两小时前,沈晖被人当成蹲点小偷抓住了。    闹了个大笑话,谢流过来要人,顺便把沈副队盯得眼睛都熬出红血丝的嫌疑犯给截胡了……    谢流先用警察证的方便进了公司,打听到,公司人事部查出何保辞的学历证有伪造痕迹,上午正在核实。    他知道,不出意外,何保辞一定会被辞退。    就这样蹲到了晚上,凌晨三点,另外一个组员给他打来的电话,开口说道:“头儿,我看到何保辞走进万安巷了!手里拖着行李,距离你们还有……”    于是第三刑侦小队动若猛虎,迅速出动。    “给温家打个电话。”谢流弹弹烟灰,突然把手伸进外衣兜里,摸到了手机,“算了,我打。”    另一边,为了能和哥哥好好谈一下,温可正试图从温鉴白手里夺过他的手机。    温鉴白的形象向来是沉稳温和的,这会儿将胳膊高举,跟个孩子似的,蹙眉道:“别闹。”    他还没消气,正在看所里新下发的文件。    温可举起素描本:你能不能先别写东西,跟我谈一谈?!    “你们这俩孩子,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戚晚在旁边戴着眼镜看书,摇摇头,把书夹在腋窝下往五米远的卧室走。虽然语气责备,却是笑着说的。    啪得一声,老妈的卧室一关——    温可趁温鉴白没注意,一脚往他大腿上踢。温鉴白也不是吃素的,惊奇地看她一眼,连忙接住她的腿。    然而,温可又扬起拳头,朝他的脸招呼了过去。    “温可!”温鉴白不可置信地低吼一声,为了躲她的拳头,整个人跌进了沙发里,手机啪嗒一声砸到地上。    温可把手机握在手里,起身。    “唉……”温鉴白缓缓把捂在眼睛上,嘴里溢出一声轻叹,恼道,“就不该同意你学拳击。”    温可把温鉴白的手机塞到了衣服里。她外面穿着外套,拉锁拉上后,肚子像凸出一块肿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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