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不同于高三学生现在争分夺秒的焦急状态，高二的日子还称得上清闲，虽然老师一遍遍指着黑板耳提面命，让他们这群“准高三生”打起精神，但真正的deadline没有到来之前，气氛再紧张也没有实感。第一次月考结束，所有人都在欢欣雀跃地等待迎接春游的到来。　　三中每年都会组织学生春游，除去高三生，高一高二两个年级分成不同批次，学校会租上几辆大巴车。地点几乎没有什么变动，也就是那么几个公园来回换。不占用周末又能正大光明出去玩的机会，对高中生而言实在是不可多得，平时上个体育课都能盼上一周的学生们掰着手指，总算等到了这天的到来。　　　　李时雨这天起得晚了些，其实也不是起晚，她是在爷爷家睡的，从爷爷家到学校要比从她自己家到学校远，偏偏她闹钟忘记改，还是在之前的那个时间响的，她睁眼时一看时间，立马吓了一跳从床上爬起来，可爷爷疼她，说什么也不肯让她不吃早饭就出门，不管她再怎么解释说自己来不及了，老爷子的态度也依旧坚决。　　“晚了怕什么，他要是不等大不了爷爷把你送过去！”　　李时雨自然是没有要惊动老爷子的想法，她也不顾豆浆还冒着热气，四月的天硬是一口气灌下去一碗，火急火燎地出门了。好在一路上这车还算给力，让她赶在学校规定的时间线上卡点到了学校。　　　　李时雨一下车就开启疯狂奔跑模式，直到她看见几辆大巴还停在那，这才松了口气，放慢步速，慢条斯理地开始穿校服外套。　　她出门时走得急，该准备的都没怎么准备，就洗了把脸吃了口饭，豆浆还那么热，她现在都觉得嘴里不舒服。　　这会儿学生们基本都上了车，各班老师和班长在车前统计人数。三班班主任看见李时雨还在那迈四方步，嫌弃地皱眉，招手让她过来。李时雨刚才跑的那段路还岔着气呢，这会儿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她也不好磨蹭，小跑着几步上了车，老师还玩笑似的拍了下她的背：“不知道早点！”　　班里同学早早就到齐了，每个人大包小包鼓鼓囊囊，李时雨本来到的就晚，还就背着昨天的书包空着手过来，一上车全车人都在看她。　　前排的刘文静和辛薇薇对她招了招手，其中一个问她怎么才来。她气还没喘匀，也懒得回答，只是摆了摆手，又顺势给自己扇了扇风。她四下看了一眼，小伙伴们都找自己的小伙伴坐好了，她最后一个到，也没资格挑位子，反正坐谁身边都比坐老师身边要好，她就没多想，直接坐在剩下的那个空位上。　　何暻书单手撑在窗边，似笑非笑地看她落座，两人对上视线时他故意神秘兮兮地笑了一下，这让李时雨有些不满，刚要开口，这人的手就伸过来，在她的头顶轻轻一压，声音柔软的不像话。　　“又蒙着头睡了？”　　　　何暻书说话时一直是缓慢的、轻柔的，就跟他这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李时雨本来刚才跑得大脑就有点空白，这会儿还什么都没缓过来就被他这么一说，一时间像是被什么击中，心跳漏了好几拍才想起来恢复工作。　　她觉得自己很热，脸肯定也是红的，不过她刚才跑完就一直是这个状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恢复的这么慢而已。　　前排的徐朝也不知道耳朵怎么就那么好使，听见了何暻书的这句话，回过头笑的一脸YD，正要开口说出点什么不正经的，就被李时雨一拳砸在座椅靠背上，震得他心脏跟着都颤了一下，老老实实回过头去。　　　　李时雨早上出门出的急，头发也没来得及好好打理。可能是哪里翘起来了吧。她躲开何暻书的手，摸摸头顶，手指顺着头发向下捋，可头发太长，到下面就打了结，她索性就随它去，俯身向前问前面的女生：“静儿，有头绳吗？”　　刘文静摇摇头，她的头绳就只有头上这一个，辛薇薇是短发，用不着。李时雨正想回头，那边的一个女生伸出手腕：“喏，我的给你吧。”　　李时雨笑着接过头绳，把头发随意地束起，低低地扎到脑后。她本来是想高扎起来的，天已经开始热了，可一想自己一会儿肯定会睡着，就只好先这样。　　然后果不其然，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刘文静开了一包零食，跟辛薇薇一起吃着吃着总觉得少点什么，她想了好一会儿想起来是自己身边少个人，她忍不住为她们的塑料姐妹情笑了好一会儿，才回头伸手，正想给李时雨分一点，就看见何暻书小心翼翼地把女生不停摇晃的头安置到自己肩上。他做完这一套动作后，脸颊像是无意识地在她头顶贴了帖，无限亲昵。　　刘文静当场就呆在了那里，等她反应过来时，何暻书已经在看她了。他扫了眼她手上的零食，没出声，只是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笑了。　　刘文静疯狂点头，缩着坐了回去，手还在不停给何暻书比OK，OK，OjbK……　　　　李时雨醒来时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她长这么大也就跟徐朝打打闹闹，没正经跟哪个男生亲密接触过，靠肩膀这种事就更别说了，所以当她发现自己缩在何暻书颈窝里时，心里还是打起了小鼓。　　不过不知怎的，她总想在何暻书面前较个高下。之前那么多没皮没脸的话都说了，她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扭捏起来反而不像话，谁怂谁就输了，于是那句到嘴边的不好意思硬生生被她改成了一句谢了，还配合着潇洒的手势。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装个什么劲儿。　　　　到达地点，学生们下车，一个个在老师的组织下搬运着物资，为户外烧烤做准备。等烧烤架支起来，毯子也铺的差不多，李时雨在刘文静她们身边坐下，看男生们生火。　　女生们出行前总是有很多要准备的，这会儿都三五成群地分享着自己的零食、防晒霜什么的。李时雨出门走得急，什么都没准备，就只能靠人接济，你给一个我给一口的，她倒也没亏着。　　这种班与班之间打破界限的活动，往往也是验证人气的时刻，男生女生都借着这个机会往其他班级那走动，哪里人围得多，哪里就有话题人物。例如何暻书，这才下车不到半小时，他身边一直人流不断，脚边也堆了许多零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是什么著名景点，而他是什么需要集体饲养的猴。　　李时雨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当初何暻书踹王晓飞那两下，可让不少人心有余悸。原本何暻书的身份就被传得神乎其神，他闹了这么两通之后不少人当时就怕了他，还以为年级里又要出现个什么老大，连讨论都只敢小声bb。可人类向来肤浅，王晓飞走了有半个月，这点余韵也被他一起带走，大家都好像忘了这事一样，男生们背地里又什么都敢说了，女生们又能打着各种旗号来接近他了，甚至还有人给他加了滤镜，说王晓飞本就招人讨厌，而他一身正气打抱不平。　　打抱不平倒是真的，可一身正气？　　呵……　　李时雨又是一声冷哼，再定睛一看，眼前突然有个什么东西嗖地一下穿了过去，她突然想起什么，面色凝重起来。　　　　这场春游她是记得的，而且她没记错的话，徐朝把自己的滑板带来了，左一圈右一圈滑着滑着就摔断了腿，在医院躺了一个来月，这学期就来参加个期末考试。　　李时雨看着眼前跟只无头苍蝇一样闪来闪去笑得都能看见后槽牙的徐朝，心想你乐吧，等会儿有你可乐的。　　吃了几串肉串，李时雨拍拍手上的尘土，撑着膝盖站起身，长叹了一口气，给刘文静和辛薇薇留下了一句话。　　“我这个人呐，就是太过善良。”　　刘文静和辛薇薇被她说的一头雾水，随后就见她走到小桥中央往那那么一站，正好滑着滑板过来的徐朝被她逼得硬生生刹了车，差点没摔坐在地上。　　之后就是两声争吵，内容听不太清，反正这两人又在吵嘴。李时雨不由分说地夺过徐朝的滑板自己玩起来，徐朝喊了她两声之后挫败地走回来坐下，吃了口烤串，跟何暻书说：　　“烦死了！你怎么还没把她搞到手啊能不能行了？有没有人管管她？”　　何暻书只是笑笑，看着桥上那个展开手臂满脸欢笑的小姑娘，语气悠然。　　“管她干吗？”　　“我看着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