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令她觉得不好的,是男女主人都不怎么爱笑。    男主人是一次都没笑过,也不愿同她敷衍。女主人倒是愿意应酬她,但哪怕笑的时候,也是两道秀眉频蹙,笑容进不到眼里。    男主人贵气逼人,性子冷清,她有些怕他,有他在的地方都远远躲着。她从未见他看过孩子,抱更不可能,他养了些兔子,她看他待那些兔子比待孩子还精心。    女主人是个和气的,从不甩脸子给她,对孩子也好,就是让人接触起来有距离。当然,太过漂亮扎眼的美人儿都让人觉得有距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没事的时候喜欢看她,看的时候总止不住暗想,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么漂亮的姑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这世间真有这么标致的人。    顺着东宁的话,笨拙地恭维道:“随便弄弄就做这么好,认真起来可怎么得了?”    东宁客气地笑了笑,继续手上的针线,没接话。    伊人如玉,绝世独立。    奶娘看着她,再一次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又道:“实不相瞒,我在家也喜欢绣些花儿草的,不过没你这做得好,打眼一扫像枝花,细瞧瞧,又不知像什么了。”可能是觉得这很好笑,话还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东宁亦笑道:“也是打发时间而已,好不好看有什么要紧?自己喜欢,做着高兴就好。”    奶娘道:“倒是夫人说得是。”眼睛四处看了看,不无感叹地道:“在这山里住着,不做些什么,是有些闷。”    她本家在县外的乡里,农门小户的,住得近而密。农闲季节,邻里的年轻媳妇无事,时常聚在一处聊天做针线,不知不觉就把时间混过去了。遂和东宁道:“哪像我们那里,随便去谁家坐一会,一天就过去了。”    一语触动东宁的心事,她在家过的何尝不是这样的日子?几位兄长都娶了妻子,生了孩子,随便和几位嫂嫂说说话,伴着小侄儿玩一会儿,一天天的,日子就过去了。不像现在,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天天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东宁默默的,没说话。    奶娘试探地问:“不知夫人和相公,当初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几间茅舍看上去不是很新,也不像建了几十年的,想来祖居非此。再兼二人的衣着、气度,房里的用品摆设,不似普通人家的排场,令奶娘本能的产生他们不是祖居于此,仅是后来迁居过来的猜测。    西靖的心思东宁亦猜不透,荒山野岭的,离群避世,她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如果可以选择,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陪他在这里幽居。可惜的是,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亦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不知怎么回答奶娘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顾左右而言他道:“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响,你去瞧瞧,是不是满儿醒了?”    奶娘不再追问他们为何避开世人在深山隐居的话,回房瞧圆满去了。一会后,抱着睡醒的圆满出来了,大笑道:“小姐真是个好性子,睡醒了,一不哭,二不闹,睁着骨溜溜的大眼睛,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瞧帐子,真是个好孩子。”    东宁认同道:“满儿是比一般的孩子安静些。”就着奶娘的怀抱,拉拉圆满的小手,算是跟她打了招呼。又抚了抚她的小脸,细瞧了瞧她脸上可能因还不习惯吃奶水而发的疹子,对奶娘道:“脸上的疹子好像又严重了。”    奶娘已经哺过几个孩子,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宽她心道:“以前我家小子也是,过几天就好了。”说着话,撩起衣服,熟练地喂起圆满来。    东宁看打奶娘来后,圆满一日比一日水润精神,由衷地笑道:“幸亏你来了,不然满儿还不知饿成什么样呢。”    圆满当日的情形奶娘也是有目共睹的,能将她奶成眼下的水润,她也很有成就感。志得之下,就把米面店的掌柜如何找的她说了。她是米面店掌柜的隔房远亲,掌柜的和西靖来往多年,知他出手阔绰大方,听说他要寻一位奶娘,打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就荐了她过来。    倒豆子地扯完这些旧事,她又道:“小孩子有吃的就什么都不怕了。”说着,朝东宁看起来不是很丰满的上身觑了觑,迟疑地问:“夫人是一点都没有么?”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问的指什么,东宁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奶娘又道:“相公也没法子么?”    西靖经常出去采药,就算不去采药,在家也多侍弄他那些药材。医、药相通,奶娘想他既知药,不可能一点不懂医,总有些下乳的法子,故有此一问。    东宁还是个没失身的姑娘家,想西靖总没有法子令她泌乳,含糊不清的又嗯了声。    奶娘以为西靖连简单的下乳都不会,医术不高,是个蹩脚大夫,犹豫了犹豫,好心地劝东宁道:“我看小姐还没满月,夫人也还小,相公可能想不到……”    东宁看她神情遮掩,言辞闪烁,疑心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果然,只听她道:“……夫人刚生了孩子,还是不要那么早同相公行房的好,对夫人的身子不好的……”    东宁的脸刷的红了,因为奶娘的话,意味着她听到了夜里她和西靖在东间房里闹出的动静。总归还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家,被当面道出此事,尴尬不已。澄清不是,不澄清也不是,一改往日的淡然恬静,整个人窘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奶娘观她神色不自在,欲补说两句令她释怀,西靖回来了。她有些怕西靖,捅了捅东宁,提醒她西靖回来了,抱着圆满回房了。    东宁的脸犹自泛着红潮,想奶娘之所以会说出那些话,完全是西靖害的她。她心里有气,一眼也没朝才回来的西靖看,收拾东西也回房了。    西靖收拾好药材,过来东间房看东宁,只见她平躺在床上,面上覆着本书,人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取走她脸上的书,他问道:“怎么这么看书?”    东宁不想理他,也不想和他在一个房间,想去西间房看圆满,又怕奶娘再说出什么让她不自在的话,就没过去。也没理西靖,起身径直出门右拐,看母兔新生的小兔去了。    晚上,西靖喊她去河里洗澡。东宁不想去,直接被西靖抱着走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