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都城会稽,每个人都在沐浴着清晨的暖阳,各家商铺都已经推开门做生意,各式各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大街上行人川流不息,有走街串巷的货郎,牵马扬鞭的车夫和买早点的百姓,一片祥和的景像。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炮声,这才让各自忙活的百姓们都聚集在了一起。
“放榜啦,放榜啦。。。。。。”
原来又到了南越一年一度乡试放榜的日子,会稽的大街巷中挤满了一脸希冀之色的士子,和凑热闹的人群。
“呦,这不是朱无能朱大才子吗。怎么,你又来看榜了?”
在离皇榜不远的巷子口,一群泼皮正堵着一个士子,大声的调笑着,眼神里尽是嘲弄与不屑。
这士子二十来岁的模样,身穿一身朴素的青衫,上面还有几个不太显眼的补丁。头发用一根布条挽了个文士髻,面色发黄,估计是没出过几顿饱饭。但他的那双眸子却如一泓秋水,平静而又闪耀着点点波光。
他看着这些泼皮,淡然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向后退了一步躬身拱手:
“生正是要去看榜,不知王大哥因何拦下生啊?”
为首的泼皮名叫王猛,因为家里有个貌美如花的姐姐嫁给了当朝一位二品大员做,所以只要他不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事,地方官员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说朱无能,哥哥今儿来可是为你好,特意带着兄弟们堵在这儿让你别去自取欺辱。这都三年了,你年年考试,年年看榜,就是年年不中。我劝你还是别考了,好好去找个活计,比什么不强。不行你就跟哥说,正好哥家里还缺个养猪倒夜壶的。不比你考试撒银子要有前途的多。哈哈哈哈”
周围的泼皮也都附和着大笑起来。
青衫士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的牙关紧咬,双手也在长袖中紧紧地攥着。但终究也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灰溜溜溜地从人缝中挤了出去。
“这人谁啊,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
蹲在一旁吃瓜的闲汉抹了抹嘴问向一边摆摊儿的贩。却没成想那贩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眼神看着他道:
“他你都不知道,这可是咱们这儿有名的大才子,就是运气差点儿。”
“怎么个差法儿?”
“这书生连考了三年科举,第一年的策论被评为文采不凡,但是试卷上的一滴墨点却让考官所不喜直接给判为末等。第二年的策论被主考赞曰脚踏实地,思民所思却是因为那年有人舞弊,惹得朝野震怒,所有应届士子全部失去考试资格。这第三年么”
“第三年如何?”
贩闭口不言,只是用一种大家都懂的眼神看了看那闲汉,闲汉也是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
天色将近黄昏,皇榜前已经很没有什么人。青衫士子仍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地找寻着自己的名字。直到夜幕的完全降临。
“呵呵,到底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啊。”
他独自走在黑夜的街头,只有银白色的月光和依稀能见的几点灯火与他作伴。他又来到了这家名叫酒仙醉的酒馆,自从三年前头一次乡试不中在这家酒馆喝得酩酊大醉开始,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过来,将自己这一年来为人代写家信所积攒的银子在这里花个精光。
“二,还是老样子,别忘了取一壶你们这儿的桂花酿。”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言语间竟生出几分豪气,仿佛自己并不是一个穷困潦倒,屡次不中的落魄士子。而是一位家财万贯,挥金如土的膏粱子弟。
正准备打烊的二看见他来也顿时喜出望外,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热情地招呼起来:
“朱公子,您可来了。店里的东西都备好了,一直都在候您呢。”
青衫士子对他笑了笑便看向窗外,秋水似得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竟让人觉得有些落寞,有些沧桑。
不多时,酒菜已端上了桌。一碟茴香豆,一条糖醋鲤鱼,一碗红烧肉再加上三大瓯花雕和一壶桂花酿便把他所有的银钱花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这家店的老板心好,给他免掉了一些零头,估计这位爷连第二天买米的钱都不会剩下。
“朱垂文,你又来借酒浇愁了?”
一个女声传来,正如深谷鸟鸣一般清丽婉转。
朱垂文将袖子稍稍卷起,自顾自地倒起酒来,似乎对她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很平淡地说:
“想吃就自己动手,不过可不准碰我的酒。”
说罢便一杯一杯地往自己口中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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