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贺兰胜天之语,陆萱美眸之中精光一闪而过,又娇声问道:“难道要此地举行祭天大典?”
贺兰胜天答道:“正是如此。我估摸着,应是为安乐王登基做准备。”
陆萱幽幽叹道:“改朝换代,历来都免不了鲜血淋漓。既然今个儿是元祐的好日子,那么这祭天所用的祭品,不外乎就是太后、小皇帝与阿奴的项上人头了。”
贺兰胜天急怒道:“不许你胡言乱语!有我在,你绝不会出事。至于太后,我想大将军既然命高权撤去阳城与河阴之间所有兵马,想必是为了缓和与皇宗朝堂的紧张关系,既然如此,对太后应也留有余地。毕竟说到底,她不过一女流耳,如今对大将军而言,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如若将太后换成昔年的权阉宗毐,我早就亲自提刀将他剁成肉泥了!”
陆萱喃喃道:“嗯?高权?撤兵?”
贺兰胜天点头道:“不错。的确是对高权下了这道命令。不止如此,大将军与费牧从安乐王帐中回来后,曾派人告知我,今夜起阳城之中亦不设防。午时之前,皇宗贵族与文武百官将会在羽林军护卫下,前来河阴参加祭天大典。既然彼此之间都不准备兵戎相见了,那么帝位和平交接的可能性极大。说到底,太后与安乐王同样是一家人。大将军只需大权在握,又何妨放她一条生路?”
陆萱心中暗自思忖,但脸上却是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甜甜道:“听郎君一席话,阿奴安心许多。郎君可知那慕容绍去哪了吗?”
贺兰胜天不悦道:“你提他作甚?难道你也对他有意吗?”
陆萱愣住,随即眼圈一红,凄声道:“郎君为何这样看待阿奴?难道在郎君眼里,阿奴就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低贱女子么?呜呜~”
贺兰胜天忙放下陶罐,又将陆萱揽入怀里,温言宽慰道:“是胜天失言了,萱儿莫怪,莫怪!”
见陆萱犹自悲戚,贺兰胜天更加焦急,伸手轻轻拭去陆萱脸上的泪珠,心疼地说道:“胜天就是一介武夫,不解风情,不会说话,伤你心了。萱儿是世间最美丽最善良最聪慧最温柔的女子,是我贺兰胜天毕生挚爱之人,在我眼里,你就是完美无瑕的。哎,我只是痛恨慕容绍看你的那种眼神,他算啥,不过是凭借与大将军的关系上位,空有一副皮囊而已。若胆敢觊觎萱儿,我单手就能废了他!”
陆萱闻言,破涕一笑道:“阿奴的心从来都只属于郎君一人。慕容绍可是大将军的外甥,正所谓疏不间亲,郎君切莫因此而开罪大将军。”
贺兰胜天闻言心怀大畅,将陆萱抱得更紧,笑道:“待祭天大典结束,我就向大将军请求赐婚,成全你我之间的好事。萱儿可愿意否?”
陆萱脸上红晕更盛,不依道:“哪有郎君这样逼问人的?”
贺兰胜天不答话,依然憨憨地盯着陆萱不放。陆萱压低声音,娇羞说道:“阿奴从一开始就称呼你为郎君了,郎君,不就是夫君么……”
贺兰胜天仰天一阵长笑,显是愉悦至极。随后感慨道:“胜天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笑那慕容绍,只能行那鸡鸣狗盗之事。大将军派他连夜潜入阳城,请一个人于巳时前来中军大营。这种跑腿的活儿,最适合他不过了!”
陆萱心下一凛,口中却是赞道:“慕容绍本来就不配与郎君相提并论。想必他去请的,也不会是什么有身份的高人吧。”
贺兰胜天摇摇头道:“具体请谁,我亦不知。估计是魏国最有名望的宗族长老吧!嘿,待你我大婚之日,你说是请元镛主持好呢,还是新陛下?”
陆萱微微仰头,随着人慢慢站起,突然在贺兰胜天的额头上留下一个香吻,然后娇羞着跑开了。
贺兰胜天呆若木鹅,咧开嘴望着陆萱逐渐远去,身旁只留下暗香袅袅,以及佳人银铃般悦耳的话音:“郎君,阿奴今夜很开心。太后待我恩重如山,阿奴既与郎君海誓山盟,自当先回去禀明太后。郎君切莫辜负阿奴啊~”
炎龙河边,贺兰胜天犹自沉浸于突如其来的无边幸福之际,陆萱已回到河阴城中。
就在守备府后门转角处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一人,拦下陆萱,口中说道:“萱姑娘可知,慕容绍前去阳城,所请之人是谁吗?”
陆萱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样貌时,才拍着胸口娇嗔道:“你怎地如此讨厌,吓坏萱儿了!方才贺兰胜天不是说了,是请魏国最有名望的宗族长老么?”
来人失笑道:“元镛之辈还需要用请的吗?我告诉你,慕容绍专程去请的,乃‘佛铸圣手’也!”
“‘佛铸圣手’?!”
陆萱秀眉一蹙,随即露出娇媚可人的笑容道:“朱荣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你说如果那位新陛下,得知了这个消息,又会作何感想呢?”
来人哈哈一笑道:“一切都朝着预定方向前进,实在妙极!接下来,我该前去向太后请安了。萱姑娘带路吧!”
陆萱却轻轻摇头,探出玉手遥指太后那间隐约亮着灯火的厢房,语带一丝暧昧道:“今夜无边春色,应景者,可非萱儿一人……”
浓墨夜色里,窃窃私语时,交换的,乃是不可告人的深沉心机,也昭示着新的一日,河阴暗流汹涌。
而在阳城永宁寺中,萧凡正经历着十七载人生之中最神秘莫测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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