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宫人进殿来问可是传膳,落雪闭着眸子,轻轻摇了头。宫人便礼了身子,静静退了下去。

“皇后,”门外传来一声,一身皇服的子桑薄野走进来,看得落雪苍白的小脸,不由心疼,却说不出什么安慰话来,道:“皇后可有什么想吃的?”落雪睁开眼,瞧子桑薄野一眼,道:“劳皇上费心,我并无什么想吃的。”子桑薄野看她,心间一痛,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什么。

“皇上来做什么?”落雪道。

“来瞧瞧皇后。”子桑薄野道。落雪轻轻笑了,末一会,笑意消散,道:“薄野,我问你,为何要封我做皇后?”

三年前,大佚皇向世称凤家的洛家求亲,人人都道大佚皇应娶凤家大女,不想却娶了一直放养在外的落雪。子桑薄野将落雪带入皇宫,一应的礼未成,单单封了皇后。子桑薄野一双墨眸静静瞧着落雪,道:“你独喜红衣。”落雪默了。她独爱红衣,从来只着红衣。在大佚皇朝里,只有皇后能常着红衣。

“不单单这一个罢,还有别的,你可怜可怜我,一并同我说了罢。”落雪道。子桑薄野默了会,轻声道:“雪儿,我同你说,你可会应我一句?”

落雪看子桑薄野,他的眉眼间自有浅淡冷艳,总叫人瞧了不敢近前。他向来如此,无论对哪一个都冷淡少言。

“薄野,你自来知晓,我会应你哪些,又不应你哪些。”落雪道。子桑薄野墨眸一敛,道:“你知晓,我一并知晓的。”默了会,子桑薄野道:“不要走,留在宫里陪我可好?”

“傻家伙,我留着这里,哪里就陪你了?”淡暖的阳光从雕花窗子进来,碎碎落在落雪半张脸上。子桑薄野看落雪神情浅淡的脸,道:“你在这里,我心方安。”落雪闻言,转头看他,他一双墨眸静静瞧着她,如深如痴,不可清辨。

“薄野,你囚我。你为何囚我?”落雪轻声道,无怨无恨,恰似寻常对话。子桑薄野道:“我纵然囚你,你可有半分心向我?”落雪听了,牵唇一笑,道:“傻家伙,你说的什么?我是什么性子,你是什么性子,你就不记得了?”

风落无声,紫帘微动。子桑薄野道:“雪儿,你是哥哥的,谅我不能把你给其他人。”轻声说罢,再瞧落雪一眼,转身走了。

子桑薄野的皇兄是子桑无玉,三年前,却是子桑薄野亲手将子桑无玉送上西北战场。落雪撑着半边脸,呆呆瞧着窗外的桃树,泪落空一般,再也流不出来。

黄昏风冷,丝帘微卷。正残阳落霞,落雪来到殿前,倚着朱栏,看青石砖上的落叶子在风里荡动,长睫微扇。念起清和宫上眉间朱砂的公子,心猛地一痛。他是无玉公子,他生的与子桑无玉那样像,便是声音,也是不差一分。

“无玉……”落雪口中轻喃,轻轻地念出这两个字,瞬时红了眼眶子。红影一动,落雪运起轻功,飞檐走瓦,直往宫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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