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皇宫。

“皇上,事成了”老者宽袍高冠,此刻正端坐在另一枯槁老人面前。只是对面那位,不能说坐着,应该是半躺,眼神浑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有劳国师了,只是百年来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修行天才,倒是可惜了”被称为皇帝陛下的老者,有气无力的应着。

宽袍高冠老者举起手中的茶杯,品罢,道:“是啊,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修行方面可比他祖父强多了,倒是这处世道理却是差得远”。说完,远眺向风波亭外的合抱大树,道:“大周至今八百有余,多少天才入过江之鲫,但坐地升仙的也就那么几位,殊不知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凡事啊还是稳妥些好”。

雨停了,经过昨日的冲刷,空气倒是格外的清新。

此刻张惊蛰躺在道观的席子上,呼吸均匀地睡着,昨晚湿透的衣裳也被厅中的火炉烘干。

这无名道观在钓叟山顶,临崖而建,向崖的一面却不设墙,在观内可见日出日落,云海翻滚。儿时张揽月一年中总会带惊蛰来常住上一两个月,毕竟观中这位是是哥哥的师傅。

昨日张惊蛰跪在观门外不久,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因从小身体羸弱,一会儿就昏死了过去。此刻醒来,恰是卯时已过,刚入辰时。

张惊蛰环视了下四周,看到眼前头发斑白的老人,一想起哥哥,泣不成声。

老人今日身穿黑色麻衣,一改以往邋遢糟老头的样子,坐在临崖的那边,依然如以往那般拿着一根钓竿伸向云海。老者姓李,名太白,父亲常称其先生,哥哥张揽月是其徒弟,自然唤他作师傅。儿时每次张惊蛰与哥哥一同唤其师傅时总是纠正,说自己这一门有规矩,只收一名弟子。

“先生,哥哥证道身死,形神俱灭了”张惊蛰跪拜在老者身后,颤声道。

李太白也不言语,看着眼前翻滚的云海,默然出神。

许久,叹息道:“老夫年轻时与你祖父南征北战,后于此处安身,垂钓云海十余载,今天看来倒是有所获了”言罢,双手紧握钓竿,先是往前轻送,后猛地一拽。疾声道:“畜生,今日收了你,是十世难修的福泽,还不速来!”。只见原本平静的云海,此刻翻腾了起来,似有巨物在里面挣扎。最终却哀鸣一声,似是龙吟,最后落入了观里的炉中。

原本内心哀伤的张惊蛰此刻心中惊愕,却也欣喜,似是看到一丝曙光。

李太白收起钓竿,走到炉边坐定,金色的炁在周身游走,由双手灌入炉中。

张惊蛰注视着这一切,也不敢言语。在儿时印象中,李老头是个平平无奇的人,没有啥特殊的本领,唯一的特点就是邋里邋遢。

哥哥拜他为师后,张惊蛰好奇的问过哥哥,为啥要拜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为师。但哥哥却笑答道:“先生高深”。

“有多高?”。

“比天高,比海深,你以后要叫他先生”。

自此以后,张惊蛰便知道城北钓叟山有一位比天高,比海深的老头。

良久,金光散尽,炉中阵阵清香散出,张惊蛰浑身似在渴望着这股清香。李太白调整气息之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随即打开炉盖取出了一枚朱红色的丹药。

“速速服下,记住切不可抗拒”李太白将丹药递到张惊蛰的手中,嘱咐道。

张惊蛰接过丹药,也不多问,就地打坐,将丹药塞入口中。

丹药咽下,丝丝清凉流转四肢百骇,干涸了十余载的经脉,似久旱逢甘霖,欢呼雀跃。李太白倚靠在墙边,注视着张惊蛰,眼中却也是湿润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药力在张惊蛰体内游走,滋润着干涸的经脉,但过了一会他脸上却是泛起痛苦的神色。南安王府有两位小王爷,世人却只知张揽月,不识得张惊蛰。之所以给他取一个好养活的贱名,却是因他出生以后体弱多病,经脉如游丝般纤弱。

听父亲讲起,两岁那年他已气息奄奄,生机如暮。父亲将张惊蛰抱上钓叟山,是先生使用秘法将其经脉封住,自那以后便也应了那句话:“名贱好养活”。

斗大的汗珠自张惊蛰脸颊滚落下来,原本已经烘干的袍子又被汗水打湿,脸上痛苦之色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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