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县之东,浩荡的武水(今武江)由北向南滔滔而过,奔腾的江水冲击着两岸,似要将江畔的孤魂也一起带走;曲江县之西,便是卢光稠大军军营,其辕门之侧,挂着犹在滴血的十几个首级——这便是那队追兵的归宿。
而主帐之中,看着面无一丝喜色的卢光稠,前来商议军略的众人皆是心有余悸;卢光稠治理虔州政绩显赫,他济贫恤孤,轻赋薄敛,且待人从宽,从未见他施如此酷刑,正因如此,众人才知道卢光稠心中怒意有多大。
见帐下诸人默不作声,卢光稠反而开口了:“韶州被围之事广州一日内必当知晓,如今该如何应对,你们有何想法。”
“父亲,是儿子安排不周,才致出此纰漏,请父亲责罚。”南边伏兵都是卢延昌所安排,他终是心中愧疚,请罪道。
卢光稠并不理会儿子,反而目光移到其他人身上,像是要他们出出主意。
可在座之人并没有以智计见长的,仓促之间又怎么能想出齐全的法子,若是说的有什么不是,触了座上之人的霉头,不说别的,一顿叫骂是少不了的。所以一时之间,帐内更是寂静异常,落针可闻。
“都默不作声却是为何,莫不是被我一个年过花甲老翁的一道军令便吓破了胆?大郎,你且说说,如今应该如何,是战是退!”卢光稠见无人应答,直接点了刚刚请罪的儿子,想听听他的看法。
卢延昌一听,心中暗暗叫苦,他其实心知肚明,如今无非是两条路:一是直接退兵,打道回虔州,此策最为稳妥;而另一条路便是不计代价、孤注一掷强攻曲江,可此策风险极大,即使短时间攻下曲江,士卒损伤绝不会小,如此一来,如何以疲师抗拒来援的广州大军。
明面之上,选择撤兵是最优之选,可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卢延昌深知父亲的性格,此局面下他是万万不肯旋师而还的,思索了半晌,卢延昌终是下定决心,即使被父亲处罚,也要陈明利害。
“父亲,儿子以为,为今之计,撤兵为上……”
“你们其他人还有何看法。”卢光稠对儿子的话置若罔闻,完全不顾儿子的脸面,径直向其他人询道。
众人见卢光稠如此做派,也慢慢明白了他的心意。黎球索性直接答道:“刺史,孙子云:‘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依末将看,当‘破釜沉舟’,强攻曲江!”
“即使我军旦日便能破此城,可破城之后,是守是走?若是守,城中粮草几何,可供军需几日?若是弃城,那有为何要攻,徒伤士卒。再说,若是此城旦日可下,我等又何须在此鏖兵数日。”
卢延昌既然已经表明观点,直接也就不再遮掩,径向黎球问了一堆问题,而卢光稠一是知道卢延昌所言非虚,二是也想听听黎球有何见解,因此并未再次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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