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仪九年至十年之间的这个年关,总体上过得波澜不惊。
天下承平日久,人心思定,无数暗流也只沉在水下,表面不显。
硬要说年底京城有什么新闻,大概就是那位娇纵跋扈的八公主突然闭门谢客,声称为皇上及太上皇祈福,就连过年也都没有人见过她。
在有心人眼中,这实在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对绛玉来说就更加如此。
去年冬她与云竹约好相会的那一日,去公主府却没有见到人,就连约好的二十根发丝,也是年后初三时才有人通过荣国府交给她的,伴随而来的还有另一样东西。
不过随着林如海的书信到达绛黛姊妹手中时,她们的注意力也都暂时转到对林如海的挂念上。
书信中提到父亲病情转好,但一时半会不得上京,却又未提及原因何在,只让姊妹俩在荣国府内不要失了礼数。看笔迹语气是林如海亲笔没错,但迟迟不见老父仍令人心中难安。
这一切使得绛黛与荣国府众人的悲欢毫不相通,而且绛玉用上太后和皇后的发丝为母亲作法后,发现此次的咒引并未令贾敏的病情有明显好转,与非道之道的尘尾和非僧之僧的舍利完全不同。
是云竹给错了引,还是因为发丝中无有真气理当如此,又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姐姐,该睡了。”
夜幕低垂,绛玉于烛光中阅读着父亲寄来的书信,目中有些游离,直到妹妹在她身边出声才回过神。
“嗯。”
看看天色已晚,确实到了睡觉的时辰,但她此时却全无困意,转头向妹妹问道:“元妃归省是不是就在这几天?”
“荣国府归省庆元宵,怎么这都能忘了?”
黛玉失笑道:“初八宫里的公公们才来安排过,就定在后天上元节,明儿这府里上下必然日夜不得歇息,今晚早些睡罢,省得明日闹腾。”
确如黛玉所言,自正月初八宫里人来看察布置过后,荣宁二府终于展现出旧时书中所述的辉煌,大观园也各处停当,等候贵妃归省。
即便此时还在在园外的她们,也能些微窥得花灯彩绘,仙音缭绕,想来该是预演过几回,才能确保贵妃归省时能够丝毫不乱。
当然绛玉对这些看得很轻,她本就是个局外人,若不是妹妹非要拉着她同看这场大戏,说不得元宵时她就称病了,这时只不过听到院外响动便随口一问,她在考虑的也不是这个。
“我是觉得诸事不顺,母亲就那么睡着,父亲如何考虑也不跟我们说,那日明明与八公主约好,她却突然深居不出,直到现在也没见到人……而且还给了我这个。”
说着她从旁边书本下抽出一块暗金色的宫帛,本是用于包着那两束发丝,但上面却写着两句诗文。
倚柱不知身半湿,黄昏独自未回头。
初三刚收到这东西时绛玉没太注意,毕竟在绢帛上印字绣诗的并不少见,而且以她不学无术的程度,也实在没读过这两句诗。
直到黛玉看到后随口说了一句:“韩偓的《雨村》……会用这诗的人可不多见。”
雨村,贾雨村……这会是个巧合么?
“看来要找个机会跟你那位先生见上一面。”
今世黛玉与贾雨村并无师徒缘分,因此绛玉也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摩贾雨村,那个人精于官场,心思深沉,很难说有什么事是他作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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