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学弟,你看,有烤蜗牛肉的呢,闻着真想,你要不要来一串……”刘越石笑嘻嘻地指着前面的摊子说。

“……”刚才还斯斯文文吃糖葫芦的拜住,突然跑到一边吐了个翻江倒海。

“喂,蜗牛肉真的挺好吃的,你真不打算尝一尝。”刘越石还在笑着说。

嵇绍连忙打断他道“刘老弟,你快别说了,你没看出来吗,拜学弟不喜欢吃蜗牛肉。”

“啊?”刘越石不可置信地拍着拜住弯下去呕吐的身子,戏谑道,“我就说说而已嘛,我也没有逼你吃呀,你就那么恶心么,连看也不敢看一眼?”

拜住惨白着脸,僵硬地点了点头,对刘越石道:“你也不许吃。”。

刘越石厚着脸皮道“一串也不行么?”

“不行!你要是敢吃,我就再不与你做朋友。”拜住拽着刘越石的手,愣是把他拉开了那个摊子。

“拜学弟,你还真是挑食,让我算算,你不吃葱不吃蒜不吃韭菜不吃辣……你能长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啊。”刘越石走着走着,不禁啧啧称奇。

“就是嘛,人生百味,若不一一尝遍,那还有什么意思。”嵇绍咬了一根肉串在嘴里,颇觉惋惜地道。

拜住晃着手里的扇子,说得真诚“一叶草,一只蜗牛,都是生命,以命尝命,我于心不忍。”

卫君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俩啊都是书呆子,要是我天生就是吃肉为生,不吃即死,我将如何?”刘越石反问道。

拜住静静站在原地,似是触动了什么,言辞微凉“那你就先吃了我吧,我也是肉。”

嵇绍和卫君两个都屏住了呼吸,听见刘越石说了一句“那我还是死了吧。”

拜住笑问:“为何又选择死”

刘越石笑着说:“你是人呀,是我刘琨的朋友,我怎么忍心吃呢。”

灯笼火把玉春楼上上下下照得一片白昼。

军机府李使君和驸马爷王济到底晚来一步,整座楼上,独剩下一身血衣的少年郎。

不,不是少年,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美男子。

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他眼眸变作莹白,墨发也变作莹白……就像瞬间染了荧光一般,通体莹白如玉。

“妖孽,嵇家的老阿翁,便是你下的手吧。”李使君剑指拜住,不敢近前。

“我是人……”拜住坐在地上,握着衣襟前的一缕银发,默默念了一遍,“我是人,我不是妖孽。”

李使君阴冷的声音低低传来“是人是妖,玉春楼楼主早已交代清楚了,不由你狡辩。”

“哦,我倒想听听楼主说了什么”拜住冷笑说。

李使君冷笑着蹲下身,抬起拜住的下巴,盯着他宛如流萤的眸子,冷峻的面庞,勾唇嘲讽道“他说,他不知道你竟然是一只白玉蜗牛精。一个只会在刀尖上跳舞,专供达官贵人消遣的寄生虫而已。”顿了顿,他又凌厉逼人地道,“一个化身为人吸食人血延长寿命的妖孽,也敢在我朝重臣身上做文章,致人于死地,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是他自找的,一个追欢好色的伪君子,活该他断子绝孙。”拜住薄唇轻启,憎恶地拍开禁锢他下巴的李使君的手。

李使君怒道“你胡说,嵇太傅乃一国之师,官居上品,德高望重,克己奉公,最是知礼义廉耻,岂容你随意污蔑。”

“也怪我修为浅薄,错报君恩,以为他是百年前救我的那个人。”拜住捂住胸口猛咳了几声,冷笑道“那个老东西算什么,咳咳……既夸下海口说要替我赎身,就不该食言。既然食言,就不配从我身边夺走我的孩子……”

王济瞠目结舌“那孩子……”

拜住凄然一笑,眼若凝霜般低垂“王驸马英明神武,博古通今,难道不知白玉蜗牛的体质?”

寒风料峭,李使君眉心紧皱“拜无阙,你竟敢……”

“我拜无阙没有什么不敢的。那孩子是我生的,我掐死自己的种,与他嵇太傅何干,与你李使君,又有何干”拜住歇斯底里地吼道。

卫君抱着书袋,与嵇绍、乐云二人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南溪书院。

祝夫子心情极好,睡在书房后面小河边的躺椅上看书。

三人静默,望着祝夫子欲言又止。

“怎么,逃了一天课,回来变得这般痴傻。”祝夫子侧卧着从书里抬起头,打趣他三人道,“咋不说话,难道遇到了庙里的野和尚,恁们准备剃头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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