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景随挂掉电话起身,很久后才记起拍掉身上的草屑。

看看沉黑的天色,大部分年纪都放暑假了,整个绿茵场空荡荡的就他一个人,再一看上千无人的观众席,陡然生出一种可怕的人孤寂来。

景随拿起手机编辑一条短信发给尧逸呈:今天住学校不回去了。

然后手揣兜里,漫无目的地晃荡。

走着走着顿了顿,转身往某个方向走去。

小学部早就没人了,操场角落彩色的滑梯矗立着,忽然吹过一阵风,一旁秋千的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自娱自乐地晃悠起来。

景随抬眼目测这滑梯的高度还不及他的身高,便放弃了上去遛一遛的冲动,走到秋千那边坐下。

秋千有解忧的功效。

反正坐不稳就随它晃,心情居然恢复了不少。

就好像婴儿时期爱哭的孩子,被母亲抱在臂弯里,坐小船一样地摇起来,就神奇地不会想哭了。

景随脸上露出空茫的畅想,没多久垂下眼睑,不动皮肉地发出一个嗤笑声。

笑母亲,笑自己,笑尧逸呈。

心底怅然,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啊。

景随手拉住铁链,用了点力气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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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逸呈的作息一向规律,晚上零点前很难睡着,早上六点准时醒。

跟景随住一起后他工作时间都推到了晚上,一般等景随回房间了,他才拿出电脑处理。

收到景随消息后他放下书,离开轮椅活动手脚舒展身体,然后才从书房拿出电脑到阳台上办公。

没开室内的灯,阳台的光影全部来自于电脑和落地窗外的繁华夜景,近处金黄的车道飞驰过红绿色车灯,远处的霓虹招牌醒目地闪烁,更远处的跨海桥灯火通明。

五光十色的灯火照进来时已经没有多明亮,只在墙面和尧逸呈的侧脸留下一抹色彩,尧逸呈在这样的半明半暗中沉静地盯着电脑,眼中映射一片洁白,他的姿态闲适而认真,修长的手指不时敲击键盘,使眼中的屏幕相应地产生某种变化。

十几分钟后,他从电脑上移开目光,端起手边的玻璃杯,靠上椅背边喝水边欣赏着这座不夜城。

然而有他的目光并没有四处转动,深沉的凝视更像是在出神。

放在身前的手抬起从包里摸出一袋葡萄片,对着变换的灯光放在眼睛正前方,半晌,低声道:“所以,你倒底喜欢什么?”

拿出一片葡萄放进嘴里,动动舌头,以前总能尝到满口清甜,现在却只有一股酸涩刺激着粘膜。

尧逸呈无甚表情地咽下,看着手中的包装。

原来我不是喜欢吃葡萄,只是喜欢景随可能喜欢的东西而已。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今晚不会被打开门,拿起手机编辑微信:

景哥,我把床打湿了,今晚睡你屋行不行?

脸皮对于尧逸呈来说,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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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在学校走廊里奔跑,同学在他前前后后追逐打闹,忽然前面不远处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看见男孩笑起来,蹲下向他张开双臂,男孩嬉笑着想躲过去,却被他准确捞起,伸直手臂来了个举高高。

放学路上,男人女人,一手拉着小男孩,带他避开坑洼,平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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