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早就出去找大夫,这么久还没回来,恐怕她那里的情况也不太妙。”

就在陈海满心悲痛到近乎绝望时,床上的人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水……”

裴其羽的感官已经全部恢复了,屋里这些人说的话他全都能听见。不过他现在暂时搞不清楚状况,也依旧没能成功挣开眼睛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发出的这丁点声音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裴其羽只能感觉到身上伤得很重,鼻息间呼出的气很热,脑子昏昏沉沉,自己似乎在发高烧,他再想多说两个字都没办法了。

幸好陈海的眼睛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他听到声音,又看到趴在床上的人嘴巴动了动,那动静十分之小,险些让人以为是幻觉。

可此时的陈海愿意相信奇迹,且无比希望有奇迹发生!

“公子?公子?”陈海小心翼翼地趴到裴其羽旁边,不过床上的人已经没力气再回应他了。裴其羽努力又动了动嘴唇,没能发出声音,但也让陈海惊喜异常:“我没看错,公子又动了!”

一直站在旁边默默啜泣的小丫鬟冬玲显然也听到了裴其羽说的那个‘水’字,只是方才不敢相信罢了,她犹豫一瞬,咬了咬下唇,很快走到桌边主动帮忙兑了一杯温水递给陈海:“陈二哥,给公子润润唇。”

郑方意味深长地看了冬玲一眼,冬玲没有理会,低头默默退回原位。

陈海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到裴其羽唇边。

察觉到嘴唇有些湿润的触感,裴其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吞咽,温水顺着喉咙缓缓流入,滋润了口腔与咽喉,他感觉自己的情况比意识刚醒来时更好了些。

喂完一小盏水,陈海又自己去倒了一杯继续喂,裴其羽一连喝下三杯水才算是缓了过来,身上依旧很疼,不过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肚子饿了。

“饿……”三杯水下去,喉咙不干了,裴其羽发出单音节的字便不那么困难,声音还比刚才那个‘水’字要响一些。

陈海听到了,顿时喜极而泣,对于病人来说,吃得下东西就是个好兆头:“公子您等会儿,属下这就为您准备粥食。”

他话音刚落,外面走进一个身着青色侍女服年约十五六的女子,她怀里抱着一包东西,步履匆忙,脸色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与愤愤不平之色。

陈海一看她的脸色就知事情恐怕十分不顺利:“冬青,外面情况怎么样?”

冬青无奈摇头:“说是有出入牌子便不禁止咱们出入,我们住进来时领到的牌子门房到是还认,可这信蘅县里竟没有一个大夫愿意跟随我进府为公子诊治,我想尽办法只找到少许对症的药。”

这些药还是她在外奔走许久,花了比以往贵几倍的价钱才弄到的,药效也不如他们自己从襄北侯府带出来的那些,可公子被送到这小院子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来不及收拾其他东西,听说公子被除族,就下意识迅速收拾了些细软便急忙寻过来。

到地方才知道公子竟受了伤,还伤得很重。

后来缺药,冬青带着人去原来的院子,想拿走其他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和药时,那边显得挺大度,说东西随便收拾也不检查他们带走的包裹,但收拾药的时候才发现对症的药材竟全被雨水浸透了,傻子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冬青买到的药放在床头桌上,边打开边问:“公子情况如何?今日孙太医来看过后是否有好转?”

提到孙太医陈海就来气,把孙太医今日做的事说与冬青听后,叹了口气:“幸好咱们公子福大命大,先前还药石不进,方才已经能饮下不少水,我正要去给公子弄些粥来呢。”

冬青道:“你给公子换药,我去取粥吧,顺便让冬竹把退烧的药熬上。”

察觉事情不对劲后,她便让小丫鬟冬竹在小院子的茶房里守着茶水,防止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茶房里有两个小炉子,其中一个一直熬着粥,还花银子悄悄从采买那边弄了点米面油盐和干净的水备着,以免公主府那边断了公子的食水。

裴其羽听到冬青打开门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她回来,然后他就喝上了温度适宜的粥。

在听他们说话的时候,裴其羽还不敢完全相信这里不是研究所。

但此时,吃上这么香喷喷又很有正经大米味儿的粥后,他彻底相信了,自己肯定不在研究所,研究所里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米。

先不说基地种不种得出这么好的米,哪怕种得出来也轮不到裴其羽吃,甚至研究所的高层都吃不上,只有基地里最顶层的几个人能得到。

他虽然是南方某幸存者基地一把手的儿子,但一把手的儿子多得是,他这个排行三十几,没有异能的儿子,在他那父亲眼里就是没用的废物。

裴其羽有不少同父异母且跟他一样没有异能的兄弟姐妹,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过得不太好,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态。

而裴其羽自己,算脑子比较清醒的一个,知道爹妈都靠不住,从小就想尽各种办法去学技能,很多东西不管学了之后能不能用得上,只要能学,他就一定尽力会学好,最后成功靠自己的能力进入种植园工作才勉强不让自己饿肚子。

回想起从前的苦逼日子,忆苦思甜的裴其羽感觉嘴里的粥更香了,米味儿浓郁,米粒出稠,粥水清清爽爽,吃了好像都感觉背上的伤不那么疼了呢……

他愿称之为灵丹妙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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