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府的奢华程度要远高于冉梓的想象,以前在东陵的时候父亲过得简朴,就算是太医院使也未曾大肆铺张,因此对于彭府的华丽她略有些感叹。
当真是很有钱啊。
只不过自那日冉梓被带回彭府之后,彭远的酒楼便因一批货物出了问题,前去解决到今日都未归府,反倒是他的儿子彭子瑞日日前来。
也因此搁置了送她去东陵的日程。
“月见妹妹......”就在她推开房门,欲再次前往彭老板书房时一年轻俊秀的少年忽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彭公子。”冉梓下意识后退一步礼貌颔首,微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她并不喜欢有人叫得如此亲近,而这人就像缠上她了一般,每每出门定会遇见。
十六岁的少年一身月白长袍,低垂的双手拢于袖中,因着她疏离的动作微抿着唇,一双眼睛宛若星辰,青涩白皙的面庞在同她对视的瞬间染上红晕。
“你来朔北城也有几日了,不若我陪你出去走动走动,也......能熟悉一下这方风土人情。”彭子瑞袖中的手指不安地磋磨。
闻言冉梓轻蹙柳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相邀,前几次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可今日人已经到了她门口,她也不好再做推辞,想着这几日根本找不到彭远,或许能从他儿子身上知道些消息。
思及此处,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微弧:“那便劳烦彭公子了。”
本已经不抱希望的彭子瑞在得到冉梓答复的那一瞬眼睛亮了起来。
她是极好看的,这在她来到彭府的第一日他便知道了。
如今换上女装的她一袭苏绣月华裙,腰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手臂上还搭着未来得及披上的绛红色织锦披风。
满头青丝梳成垂鬟分肖髻的模样,一半挽于头顶,另一半由一根藏青色发带束起。
鬓边的发丝随着微风晃动,就算是未施粉黛也掩盖不住其绝色之姿,而刚刚那一笑竟一下子让他看得呆愣了。
“彭公子?”看着眼前人微张着口,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冉梓忍不住叫了一声。
“嗯,我......我这就去命人准备。”回过神的彭子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作揖,然后逃一般地跑了出去。
*
若成烨发现她不见之后定会猜到她来了朔北城,因此这一次出门她戴上了斗笠。
“月见妹妹,你看看此物可还喜欢?”同冉梓并肩行走的彭子瑞斟酌再三从袖中掏出一支蜜花色琉璃发簪。
见此冉梓愣了一下,掩盖在斗笠下的面容情绪不明:“彭公子的好意冉梓心领了,只是此番借宿彭府多有叨扰已经非常抱歉,况且此物过于贵重......我不能收。”
且不说这簪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就说男子送女子发簪,其中寓意就不单纯。
她并不想惹上其他麻烦。
“是.....是我莽撞了......”听着她的拒绝彭子瑞只觉脑子嗡嗡的,磕磕绊绊答着话,那脸颊的红晕已经快要蔓延到了耳后根。
冉梓暗中叹了口气,心下决定还是要和他少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彭公子可知令尊何时回来?”
“父亲昨日派人传信说约莫今晚便会抵达朔北城。”彭子瑞垂眸凝视冉梓斗笠的边缘,若隐若现间他能看到她那掩于白纱下的红唇,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他知道她是有事要办才会来到彭府,若不是父亲临时出了远门,她此时便不在朔北了。
可不知怎么的,他在看到这位姑娘的第一眼就想让她留下,一直留在他身边。
“如此便好......”冉梓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紧接着一辆无人驱使的马车不受控制般疾驰而来,那方向正是她所站立之处。
“月见妹妹!”彭子瑞瞳孔紧缩,手臂一伸便要去拉她。
只是冉梓比他更快,她用力推开彭子瑞,而他本就没练过武这一下竟将他推了许远。
他脸色惨白地看向冉梓,只见她单手撑住身侧一小摊的桌面,双腿微曲,手臂一个用力整个人便凌空越过那摊贩,避开直面而来的撞击。
下一瞬,马车撞向摊位引起一阵巨大的轰鸣,街道上尖叫与怒骂交错。
冉梓冷冷地看着眼前撞成废墟的马车,拉马车的马此时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她顿了片刻走上前,用手指撩开那车厢的帘子。
果然,没有人。
如果方才她没看错,在那辆马车驰来时,不远处有一人影隐匿在人群之中,在众人皆望向此处时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所以这是有人冲着他们蓄意而为。
可她初来乍到,能有什么仇家?
难道是针对彭子瑞?
周围嘈杂声渐大,官兵闻讯而来,冉梓收回手指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向那方被吓傻了的彭子瑞走去。
“月见妹妹,你没事吧......”他喃喃道,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冉梓轻轻摇头示意无碍,只是这番闹剧发生,倒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彭公子,我们回吧。”
彭子瑞对方才的惊险任心有余悸,余光瞥见冉梓的斗笠在刚刚躲避时落在了马车下,被轱辘碾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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