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稚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晌午。他趴睡在硬邦邦的床榻之上,几步之遥的胡吱睡在柔软的床上,还覆盖一层薄被。好小子,醉了不忘给自己选好地方。

司空推门而入。叶稚登时坐立好,姿势优雅地摆弄凌乱的秀发。

司空冲他点点头,径直走向胡吱,轻拍着被褥,声音温柔。

叶稚“咦”一声,看着胡吱从柔声呼唤中慢慢睁眼。

叶稚看着司空为胡吱准备换洗衣服,洗漱用品,还帮胡吱梳发挽发,而自己全程就是个透明人,没有得到司空的半个眼神。

早食是四菜一汤。炖排骨、竹笋炒腊肉、炒青菜、豆腐炖鱼,以及蔬菜清汤。

胡吱捧饭碗,十分嫌弃叶稚抢他的早食:“你什么时候滚?白吃我们家菜。”

叶稚心想,是狐狸在报恩,还是司空在报恩?瞧把狐狸伺候的,衣来张口,饭来伸手。

他懒得搭理胡吱,埋头狠吃,排骨娇嫩多汁,腊肉劲道爽辣,鱼和豆腐滑嫩软绵,连蔬菜清汤都鲜咸有滋味。

叶稚也想报恩了。

他刚抬头,想多赖个十天半月,就看见司空夹了一筷子青菜喂胡吱。胡吱皱着眉,很是不乐意的样子。

待他吃完青菜,司空鼓励似的又喂了一大块排骨。早食全程,胡吱没动过筷子,偶尔扒口米饭,司空不是喂在嘴里,就是夹到碗里。

叶稚默默翻了个白眼,决定把住七天的计划改为三天,太伤眼睛。

司空去刷碗,叶稚拉着胡吱说起悄悄话。

“胡吱!你几百年的老妖怪,不害臊啊!就连吃饭也要人喂!”

胡吱双手一摊:“我刚下山时不会用筷子,骗司空说手受了伤,干不了精细活。所以司空就一直帮我做一些精巧的活,比如梳头发、夹菜啥的……我也没办法啊……我演得很辛苦的。”

“别放屁!我看你乐在其中……不是我没警告你……”叶稚还想在说什么,突然一阵敲门声。

刘修明送来一筐桃子:“我们家有几颗果树。这不结了桃子吃不完,特意让我送过来。”

正在洗桃子的司空看他。

刘修明轻笑:“司大哥不会花钱买了桃子吧?要我说啊,这桃子真不值钱,山上有的是。小司哥啊,白白花了冤枉钱。”

“花钱买怎么了?又不是花你的银子。”叶稚道。

瞧这个刘修明说话阴阳怪气,和山里那只孔雀精一个德性,叶稚很是不喜。

刘修明见人器宇轩昂,衣着华贵,也不敢得罪,问胡吱:“小吱,这位是……”

胡吱撇叶稚一眼,道:“叶稚,我……远方表哥。”

就让小野鸡占回便宜。

“表哥好。我就住在旁边,你叫我修明即可。”刘修明眼睛一亮,顿时殷勤起来,“瞧表哥的气度很是不凡,不知家住哪里?”

叶稚不愿搭理,啃起桃子。

刘修明面露尴尬,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一个崭新的竹笛:“我闲来没事,做了个竹笛。小吱要不要试试?”

其实刘修明也只会吹一两首。他跟着师傅去城里做活,看人家少爷吹,自己琢磨着学会的。村里的年轻小伙只有他会吹竹笛,姑娘们整日缠着他,让他吹。刘修明自然想在胡吱面前表现。

胡吱还没伸手,被司空眼疾手快地夺了过去。司空用水将竹笛里外冲洗干净,递还给胡吱。

“抹布精。”胡吱嘟囔一句,拿起竹笛,吹出一连串‘嘟嘟’不成调的声响。

叶稚弯腰哈哈大笑,大声嘲笑胡吱笨拙:“表弟!小弟!你莫不是在赶驴。”

“有本事你来!”胡吱道。

叶稚哑了口,这不是为难鸡吗?他最是不懂音律。

“不如我来教小吱。”刘修明顺势说道。

司空打断道:“我试试。”

竹笛,胡吱刚吹过气,司空不愿意刘修明接着用。

乐曲清脆欢快,犹如置身于森林,溪水潺潺流过,风拂过叶子,沁人心脾又清凉爽快。三三两两的鸟儿飞来,绕在上空盘桓。

余音绕梁,久久不绝。在场三人都惊呆了。

刘修明嘴角扯了扯,挤不出笑脸。自讨无趣的他敷衍几句,狼狈离开。

叶稚拉胡吱于无人角落,脸色颇为阴沉:“那个刘什么的,想撬司空墙角,对你有意思。”

胡吱懵了懵,道:“我和刘修明不熟,更何况我还是司空的小夫郎。哼!刘修明人品不行,以后我和司空少和他来往。”

“你倒是入戏……你没发现司空也对你……不是我说,你此次来是报恩,不是让你以身相许。”

叶稚比胡吱早化形几年,曾下山历练过,人情世故比胡吱了解多。两人惯常掐架,但叶稚内心深处还是颇为疼爱这个师弟。

“不会吧?”胡吱问。

“胡吱吱!你知不知道你正一脸春心荡漾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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