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不断的胜利会冲昏人的头脑,叫人将十之五六的胜率,认定为是十成十的必然。
当年上书的妃子不止一个,但皇帝也是额外关注了下皇后的。因为他来书格外执着,频繁地叫李明明都有些不敢往他跟前递了。有几次还是自己主动问:皇后今天来书了吗?
李明明才敢拿出来给他。
虽说不以为意,甚至不曾全数翻看。但到底是有些惊讶于皇后一个深宫女子,竟能这般操心于国事。让人联想那些使劲向上峰上书表述自己政见的小官,一颗出仕入相的心几乎要刻在陈情书的每一笔勾画上。
他当时就想:这个皇后是个好的。将来等天下安定,或可仍旧母仪天下
他如今听着元钦说桩桩民生外寇的问题,心下便七分愁,三分喜。愁这家国天下如千斤重压一般,喜这重压之下,皇后心意未改。喜他的皇后像寻常女子一般一心爱慕着她的丈夫,又不像多数女子一般只能做些小家之内的体己事。
他的皇后,是可与他畅谈天下,面对五指山一般的重担依旧能面不改色过来给他递桃子解渴的人。
心心相印,夫妻之间相处的格局能不止步于案前床上,蒲衣觉未曾设想自己能有这般运气。
元钦把农桑水利世家豪强吏治诸多方面串起来,发散到水路陆路的修筑完善时,床头的灯火烧尽,熄灭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他如火一般的热情卡蹦一下卡壳,并且猛然发现皇帝的反应和史书上那位受刑的皇帝截然不同。
他记得自己刚刚开始开喷时,烛火还剩下大半。这一根燃尽,少说半个多时辰已经过去。皇帝不仅没有甩袖离开,连一丝愠色也没有出现。事异必有妖。他咽了咽口水,骤然的澎湃勇气之后是秒怂的结局。
他试着喊了一声:“陛下?”
该不是是被气极了才没有反应吧,眼下月黑风高,他回过神来莫不是要摘下我的脑袋?
正这般想着,借着月光,他瞧见皇帝的手果然向自己伸了过来。那宽大的手掌不容置疑的,毫不犹豫地放在了元钦的头顶,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元钦软乎乎的头发:“你说的都对。”
哈?
元钦怀疑自己听错了。
下一刻皇帝却是又说了一句:“皇后所想之事,正是朕所急之事。你给朕一些时间,你今晚所提及的弊病,朕会一一尽力破除。”
元钦:他怎么能忍住不被气走!!!!还有这学生给先生交作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的学生却不多给他时间弄明白其中意味了。名为蒲衣觉的学生大逆不道地单手揽住他先生的肩,将人按倒,和他双双躺下。一张薄被盖住二人,一对鸳鸯枕先生枕了一个,学生也枕了一个。
黑夜中,元钦打了个小颤儿,内心哭成了一个泪人:怎么赶一个皇帝这么困难???他在别的嫔妃那儿明明是那种扇个扇子都能扇走的事儿精!
他与皇帝严格保持三个拳头的距离,尽量掩饰自己话语间的小哆嗦:“陛下,臣妾今晚来月事……”要不要这么禽兽?狗皇帝!
“朕今晚本来也没想动你。”蒲衣觉嗤笑,面上表情难得地生动了一下。
朕只是乍然重活一回,千头万绪萦绕心头,便想在国务繁忙之余寻找一方小憩的场所。顺便同上辈子为自己殉情的皇后说说话,看看她,寻一些重获新生之后的真实感。未曾想到有这般惊魂共鸣一般的惊喜。皇后身子不便,自己当然不会那般饥渴。至于开枝散叶的事……
“下次吧。”蒲衣觉起身放下帘子,躺回去就没动作了。
元钦背对着皇帝惊恐咬手指:还有下次???
他瞬间感觉前途漫漫,尽是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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