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下午五点整。

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白易安今天预设的学习计划进展起来快了不少。

他心念一动,便来爬了学校的后山,运动完下来,刚好赶上学长学姐们的落幕。

随着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2012年的高考宣告结束。

终于解放的高三学子们,一窝蜂地从教学楼里涌出来。

校外是成群结队的学生家长,目光翘首以盼地穿过铁门,希冀能听到孩子们的好消息。

天空中的太阳像是一个闪耀着白光的灯球。

仰头望去,一个巨大且夹杂着彩色的透明圆圈环绕在周围。

白易安如果好好学过地理,他会说一句“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

现在,他只觉得这是太阳给学子们画的大饼。

看着好似迪迦随时会挥着拳头从天而降。

此乃祥兆。

事实也是如此,这一年,新安一中出了三个考上清北的学生,力压周围十几个县的学校。

横幅挂满了学校的围墙,就连老校长走起路来都显得龙行虎步。

此时,白易安斜躺在校园内一块干净的草地上,头顶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点点阳光透过树叶垂落下来。

举起有些白皙的手掌,挡住阳光,只见一块晶莹剔透的玉观音就着红线紧实地绑在手腕上。

“唉……”想起老妈的话语,白易安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许娣蕾找算命“大师”开过光,祈过福的吊坠。

不多不少,花了整整998。

虽说材质确实不错,戴在手上有一股清凉的感觉,但白易安还是觉得,自家血亏了900大洋。

连自己是重生的都没算出来,你算哪门子大师。

罢了,好歹也是老娘的一片苦心,白易安便把它戴在了手上。

格外精致的观音像倒也能唬住一心思虑孩子们的家长。

经过昨晚和老爸的促膝长谈,父子俩一边互相说着许娣蕾的“坏话”,一边确立下白家的基本方针——把钱都拿去和林建军投资建厂,牢牢控制住家里的财政大权。

解决完后顾之忧,白易安接下来就是享受这最后一年的高中生活。

在学习中,痛并快乐着。

距离躺着的这块草坪不远是一片篮球场。

一群分不清是哪个年级的学生,一下就堆满了这块区域,情绪都格外高涨。

时而兴奋大喊,时而传来球鞋摩擦摩擦的声音。

只是,老校区的球场还是水泥地,一般的球鞋可经不起他们这般可劲地造。

四天以来,白易安还是第一次如此悠闲地欣赏这个校园,以一种恍如隔世的心态。

草坪边的一排石椅上,几对情侣毫不遮掩地拥抱在一起。

一看就是高三的学生。

威压了他们三年的教导主任身上那种压迫感,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便消失殆尽。

白易安的视线很快就从他们身上掠过,也不知这些高中校园情侣最后能成几对。

倒是有不少学生家长没有急着离去,而是跟孩子一起,在校园里闲逛。

有这种心情的,估计都发挥得不错,起码自我感觉良好。

躺了许久,校园内的风景看够了。

白易安拍拍屁股,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由于穿着五分裤,露出来的小腿爬上了一些杂草,白易安原地跳了几下,抖一抖,就全都掉了下去。

他的腿部肌肉看上去挺紧实,但腿毛并不浓密,不至于像徐智勇一样被陈川调侃——你大夏天的怎么还穿秋裤啊。

天色渐晚,抬头是一种朦胧的灰色。

龙卷风似的蚊虫开始在人的头上盘旋。

人身上出的汗越多,头上的这股虫子就越多。

白易安头顶着几只挥之不去的蚊虫,毫不留恋地走出校门。

明天就是重返校园的日子。

由于老妈和老爸晚上有私人约会,白易安得自己解决晚饭问题。

街道上,几家零零碎碎的商贩正在摆摊。

不少西装革履的银行职员,也会在这种街边小摊上解决。

这些餐车都停在人流量不错的路口,生意还算火爆。

由于自行车被陈川骑走了,白易安沿着街边一路步行,走的很慢,看上去比较悠闲。

空气中时不时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是烧烤摊在不要钱似的加配料。

若是老板恰好炒起粉来,颠锅炫技,汹涌的大火会直接顺着排气扇冲出,皮肤上瞬间能冒出一种像是要燃起来的热意。

走着走着,经过老电影院的入口时停下。

这里是一片小吃店的聚集地,白易安走进了一家招牌是“刘记牛肉丸”的小店。

“一份牛肉丸,一份拌面,再加个荷包蛋。”

“好嘞。”

店里人不多,白易安坐到一张靠墙的桌子前,这里风扇吹得最猛。

这顿晚饭只要10元,能吃饱,十年后,价格涨了一倍,餐量不变。

白易安没把按键机带出来,爬山颠得慌。

各种社交app还不发达的年代,暂时还没有多少信息焦虑。

没有智能机,一个人等餐很无聊。

白易安便一个个数着经过店门口的人数。

数了大概有五分钟,一共有32个人。

其中不乏工人与附近商铺的老板。

还有一些年轻的学生结伴而行,走起路来吊儿郎当,看着像是初中生的模样。

白易安数着数着,只见班主任王军走进了店里。

他的第一反应是撒丫子就跑,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这是餐馆不是网吧。

“王老师。”白易安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王军看到他明显皱了皱眉,和老板点完餐,径直走到白易安这桌,两人面对面坐着。

一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烟味。

“你,又去上网了?”

语气略显严肃。

因为星际网吧离这不到百米。

这个年代,好像高中班主任绕不开的三件事就是抓迟到,抓上网,和抓早恋。

白易安拘谨地摇了摇头:“网瘾戒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王军微微一愣,以往被抓学生的反应要么是沉默,要么是懊悔自己为什么会被抓。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大眼瞪着小眼。

突然,王军从隔壁桌拿过来一包满满的抽纸,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桌面和筷子,一套流程下来就像白易安上机前一般。

脑海中,和班主任有关的记忆不多,但都足够清楚。

令白易安印象尤其深刻的是,六年后,王军死于肺癌,享年50岁。

在他的葬礼上,一些同学泪流满面。

有时死亡就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哪怕是经常被他批评教育的学生,心情都很沉重。

白易安还记得,高二上学期的某次月考,由于班里小说盛行,成绩有明显的退步,晚自习上到一半,一身酒气的王军来到教室和学生们追忆往昔,憧憬未来。

那个时候,王军吐露了很多心声和往事,他是从初中调到二中,再调到一中来的。

二中有一半是体育生和艺术生,文化课能上本科的只有寥寥数十人,一本更是凤毛麟角。

最让他欣慰的是在二中教过的一个女孩子,从只能上专科的成绩,一路逆袭到高考后的一本。

隔三岔五王军就会给学生讲她的故事。

那天晚上,很多抱着看老师醉酒乐子心态的学生,反而被王军的真情流露所吸引,大概是听得最认真的一节课。

过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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