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入户,点亮了堂室,一树紫薇的枝桠迎风敲打着窗框,在窗下落了一地的柔色。

书阁外,文仆探了探内里,见庄明道坐于案前,一手扶额,甚是疲惫的模样。

自别院传回庄翎月失踪的消息后,庄氏已然派出了大批人马去搜寻,却依旧不得半分消息,就连别院的人都不知道庄翎月究竟何时离开的宅邸。

庭院外,庄凌峰一袭燕青伏枝服自外阔步走来,他行至廊下,向文仆使了个眼色,后者遂低首离开了。

庄凌峰踏步入内,见茶水滚了许久无人打理,遂亲自提壶置于一旁。

“可有消息?”

庄明道眉头微蹙,他候了一夜的消息,此刻的眼中满是疲惫。

庄凌峰垂首,全了礼数,遂才开口道:

“查到阿月几日前教唆身边的护卫打杀了一个婆子。”

听到这,庄明道的眉头已经不自然地蹙起,他并未打断庄凌峰的话,任他将事情娓娓道来。

“那婆子从前在如意殿伺候,贵妃清修后,便跟着被发放出了宫。”

“阿月近身的一个嬷嬷说,阿月从这个婆子手里买了点东西。”

说到这,庄凌峰顿了顿,有些话当真是难以启齿。面对庄明道催促的神情,他呼了口气,遂才道:

“她从那婆子手里买了些‘媚药’……”

此话一出,庄明道神色一愣,仿似未听清一般,“你说什么?”

庄凌峰沉了眉目,再道:“一种可惑人心智的媚药。”

“不可能!”

庄明道顿失了寻常的儒雅姿态,愤怒地拍桌而起,“我庄氏的姑娘怎么会碰这种下贱的东西!?”

庄凌峰见庄明道气得面色微红,似乎根本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因而,他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以和缓的态度解释清楚。

“阿月为了试那药的效果,命人去花巷捉了两人试药,她欲知晓那药可用的最大药量,反复拿那二人试药,导致那女子于夜间死于床榻之上,男子亦癫狂似牲畜一般。”

“此事,寒城府已经开始着人调查,父亲若是不信,可派人一问便知。”

庄凌峰提及寒城府之时,便见自己父亲的神色瞬间冷静了下来,寒城主府向来做事公道,庄凌峰敢让寒城府作证,那么此事便十有八九为真了。

见庄明道面对佐证不再言语,庄凌峰继续开口道:

“父亲,阿月自小便贪恋裴氏主母的位子,能让她用上这等药物的还能有谁?”

裴氏九公子……

这个念头一起,庄明道眼中当即浮现出一抹沉重,他很快便想到了庄翎月此举可能给庄氏带来多大的灾祸,原本疲惫的身子似被抽去了力气,跌坐在了宽椅之上,置于案几之上的手也不由地握紧。

“阿月跟裴氏大长老走得颇近,她敢起这个念头也不是没有依仗。”

庄凌峰继续道:“再者,若非她有意避开众人,别府的小厮怎么会不知她何时离府。”

“那边三日沐浴已过,太祀传礼在即,霭山之上满是裴氏的人,她若当真成功了,裴氏早该派人来报消息了,就怕她自作下贱,却将裴九公子得罪了个彻底。”

说着他又顿了顿,提了提声调,“父亲,那药可是毒啊,若她失败,未能让九公子点头,裴氏如何肯放过她?”

此话一出,他便见庄明道的神色更加凝重了三分,遂又放缓了语气。

“就算我们不依不饶,怕是也得不来裴氏一个交代,却可能被反将一军,任此事被捅到寒城府去,届时寒城府再联合花巷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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