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荀枫双手交握,在贵妃娘娘旁边吹着彩虹屁,和其他太监没啥区别。

他原打算送完药就走,哪知舒贵妃今天一反常态地把他留下来,说是陪她看风景。

扶着舒芯沅左臂的婢女,是她的陪嫁丫环,理所当然会比旁人更了解舒芯沅。

婢女看出娘娘心事,瞧了瞧扑棱着油亮紫色光泽翅羽的喜鹊,直言:“娘娘想陛下了吧。”

婢女一句话不只让自家娘娘手抖,还让身旁规规矩矩的柳太医心惊。

舒芯沅没有否认,一对略显英气的桃花眼微微泛起嫣红,不遮不掩地外泄深深的仰望羡慕之情,羡慕无忧无虑的喜鹊展翅高飞,追求自己所爱…

“犹忆当年,本宫还是半大的孩子,母妃带我去他皇母寝殿里开茶话会,来的还有其她皇妃,她们带来的孩子都赶到了后花园里玩耍,那时候我们懵懂无知,嬉戏打闹多快乐啊。”

柳荀枫应道:“娘娘就是在那里,初见陛下的吧”

“是呀,他……”舒芯沅柳叶眉微蹙,欲言又止,柳荀枫见她这般踌躇,表示理解。

“想到陛下现在的性子,似乎我懂娘娘意思了。”

舒芯沅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柳太医以为…萧琰因着皇子身份可以耀武扬威,追随他的人排成队,焉有号召小弟冷落或霸凌谁的权利?”

柳荀枫尴尬地笑了笑:“不是么。”

“本宫明白了,柳太医以为萧琰母后是主宰后宫的皇后,非也。当年皇后之位还不是她,而是萧羽的母妃。”

柳荀枫诧异,小王爷的母亲曾是皇后?错综复杂的故事家族还挺热闹嘛。

“萧羽的母妃是什么人本宫不太清楚,总之入宫数年不曾怀龙子,先帝急封太子,纳了多名妾室,其中一人便是萧琰的母妃‘奇拉尔长公主’。”

“当时先帝口谕,谁先诞下龙子,她的孩子将是未来太子。听说,有两名妃子同时生下皇子,不知谁先谁后,吵的不可开交,不知不觉间,两个小皇子莫名夭折身残,就连太医也诊断不出什么症状。”

“不久之后萧琰出生了,先帝似乎不太待见‘奇拉尔长公主’,对萧琰的出现那是不屑一顾,等到四皇子降世,先帝拍案册封太子。”

“萧琰约莫六岁那年,难能怀子的第一任皇后终于有了十八皇子萧羽,皇后因生他难缠致死,先帝痛失爱妻,差点痛下杀手咒死自己刚出世的孩子,好在先帝意识恢复很快,才没酿下大错,后对萧羽百般疼爱,胜过爱任何人。”

“不过说来奇怪,明明那么喜爱萧羽,却从没听说要废四皇子改立萧羽做太子,更奇怪的是,不到一周,先帝就封了萧琰母亲‘奇拉尔长公主’为后,理由是她眉骨和刚逝爱妻很相似。”

这确实很奇怪,明明先帝不待见奇拉尔长公主,却突然封她为后,不可能这么草率,其中必有玄机。

“萧皇一族封号总是一波三折,最终皇后和太子之位双双落到萧琰和他母妃身上,毕竟他母妃是西番,免不得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多少人怀疑母子二人心机深沉不怀好意。”

她干咳两声,“可恨之人自有悲惨的身世……初遇君时,贵为三皇子,却比街角乞讨的花子还卑微……”

柳荀枫瞳孔一缩,一生孤高自傲的皇帝陛下萧琰,怎么可能低头卑微?当时他也是高高在上皇子殿下啊!

“他们母子二人能在朝纲站稳脚跟,不知用了何等卑劣手段!踩踏了多少臣子良民的尸血步步高升!”她说出这句话,明显恨意增深,眼底划过狠戾。

“本宫绝不能让这天下栽到母子二人手里!”她指甲扎进手心,不住握拳颤抖。

花环包围的宫苑,鸟语啼鸣,花香四溢,本该舒缓宁静的院落霍然笼罩着肉眼凡胎端详不透的沉闷抑郁。

良久的沉默,舒芯沅浅浅地吸了口气,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对他说:“很高兴你能留下来听本宫这些在外人眼中的疯话……”

柳荀枫张口要说什么,她却话不间断,最后语末,婢女呈上一红木方形锦盒。

“娘娘这是何意?”

“自是柳太医治好了本宫多年不治之症,该赏,可本宫深陷宫中不得出去,难寻珍宝,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本宫多年陪嫁过来的嫁妆……”

柳荀枫:“!!”

贵妃嫁妆他哪敢碰,别到时被陷害,落个偷盗罪名就好玩了。舒贵妃摆着张高贵冷艳的脸,眼里反其道充满感激,她把重礼叫婢女使劲塞他怀里,柳荀枫推脱不得,痛苦收下烫手的重礼。

“时候不早了,娘娘还需好些休息,卑职就不叨扰娘娘,先行告退。”

柳荀枫俯首作揖,赶紧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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