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天已是暮色一片,远远不见灯火,天空中也是无光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夜幕笼罩天穹,四野漆黑一片,悄寂无声,唯有溪水潺潺而流。
伴着水流声而走的顾林,却如在白昼一般,即便不打火把,也能大概能看出前边之景。随着修为增长,他发现能看到的与常人不太一样。五行法术之中最基础的篇章,都是对身体素质的改造,而这给顾林带来的不仅是更能忍受饥饿,还有微光、轻身以及远视等感官的加强。所以河水泛起的一点儿波光,也能勾勒出这条河流的走向。而虚浮在空中的灵气,则为他完整勾勒出了整个世界。
在河流前方,就是一片灵气浓郁的城池,在他的视野中,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出前方灵气聚集,始终有一两道云涡,不断牵引着这些灵气。前方就是顾林此行要去的地方,他就这样,在广袤的平原上,从日落走到日出,走到晨曦渐渐浮现,终于在奔走一天一夜后,看到晨光启明之处,微光勾勒出的一座城池。
此天微微清明,城门处还是萧杀肃静,来到城脚下,顾林抬头观望,只见城楼处有一深灰色的牌匾,上边铁钩银划着三个大字:武鸣城。
这三个古体大字让顾林在城门下,默然伫立许久。即使他不懂书法,也能从中体会到肃杀之意。线条之间似还有灵力波动,作用却是他不知道的,他猜测除了威慑之外,应是祛除妖孽邪祟。有一点是他能确定的,那就是能让灵力久久在字迹中波动不散,若以五行基础篇的修为来算,此人修为绝不低于炼气境界。这让顾林对即将进入的这座城池有了新的认知。
还在清晨之时,城门处只有两个士兵把守。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士兵,这两个士兵披甲执矛,气势凛然,一旦有人经过,就会立刻盯去狠瞧,然后才放进城内。此时行人稀少,所以顾林进去之时,也被看了很久。他被这两道目光盯的着实不好受,待走过之后才发觉额头竟在不觉间有冷汗浸出。
这两个士兵没有丝毫灵力波动,能把顾林盯成这样,可想杀气之重,手中染过的鲜血绝不在少数。
顾林匆匆进入城中,放缓步伐,一路走马观花,四处乱逛。
武鸣城中繁华不若素阳城,但风格却是格外深邃冷冽。这里筑墙用的是深灰色石块,外表凹凸不平,显然没有精心修饰。城中建筑布局是切割般整齐规划,色调大多也是深灰。从南城门进入,是一条贯穿南北的主街。街道用石板铺设,可处处都有残缺,应是铁骑踏过,顾林有些不懂,这里是边陲之地,没有战事和杀伐,应该是安居乐业的祥和之景,而安居乐业一般都少不了奢靡的建筑以及林立的商铺。可这里大多却以武器、盔甲店铺为主,细观之下,城墙好像也比其他地方厚实许多,险要之处还修有几顶巨弩。
顾林微微瞧过后,发现这巨弩竟也有灵力波动。
他进入武鸣城后一边走一边看,不消一个时辰,就有巡逻军队走过。这些巡逻军也绝不是摆样子而已。他们一身有金属质感的乌黑盔甲,持尖戈利矛,走起路来雷厉风行。仅仅从身旁擦过,就让已达到炼气四层之境的顾林不寒而栗,仿佛一阵冬风拂过,威风凛凛只比守门的士兵差一点而已。种种观察,让顾林知道,武鸣城不是安平之地,甚至还是处处充满危险的。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暂时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此时天微微放光,秋季晨光亮的已有些迟,街道逐渐热闹起来。老街道两旁餐点铺中飘起麦香。虽然顾林已经可以不眠不食许多天,现下也没饥饿之意,不过三年来在青峰的生活,除了野兽的肉干之外,他再也没吃过其他什么东西。他微微一嗅,有种想吃的冲动,可突然想起自己没有钱。没有钱可以在青峰之顶生活,却无法在武鸣城生活。
顾林停留在一家客栈门口久久不走,想如何才能获得金钱,在这座城中生活下去。就在思索之际,他脑海中突然浮现被人盯上的刺痛之感。环顾四周,看到阴暗的拐角处有一少年正盯着他。那少年的目光与顾林相视一刻,便闭眼大叫一声,再次睁开时已是双眼通红,眼中布满蛛网般的血丝。顾林在素阳城见多这样的少年,在没人认识自己的情况下,便毫不留情给他一个教训。
少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目光更加真切。他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来到顾林的身旁,虽然眼睛通红,却还是盯着顾林细瞧不停。他清秀眉目之间有老成之气,穿的不是破旧衣服,而是一身素衣黑衫,很是干净。这和才从青峰下山的顾林破败的青棉形成鲜明的对比。
少年还不明白为什看顾林的时候,有一瞬间突然感到眼睛刺痛,他看着顾林,淡然问道:“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逃荒才到武鸣城的吗?为什么我刚才看着你的时候会觉得眼睛疼呢?你一定有一些本事在身上吧。我想你一定饿了,要不要加入我们,对了,我叫宁海昌。”
顾林见识过这些无家可归的少年们的手段,尤其一些还是用在自己身上,所以难免有些抵触。但现下确实是没有钱,也不知道获取钱的来源,于是淡淡回道:“你可以给我吃的,但我不做欺负人的事。”
宁海昌听后笑了起来,想起刚才莫名被顾林盯着的眼神,里边有毫不藏隐的恶意,才知道好像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说道:“欺负人的事我们不做,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好欺负的。城东有家药店,最近要找人去迷雾森林中收集明心草,我想接下来,可是我们人不太够,所以最近在募集伙伴,希望你能加入我们。”
顾林思索片刻,反问道:“为什么要找我呢?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说话时顾林把自己疑问的地方都问了出来,尽管语气显得毫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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