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朱媺娖不会把东西放到张家玉那里,也不会放到自己栓马的地方。以张家玉家到栓马的地方划一条直线,和存物资的地方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梁上君子也有自己的节操,她又不是强盗,每次进门前会先趴在屋外偷听,如果有人就不进,没人才进去。
“唉,又有人。”朱媺娖听见里面呜呜的妇人低泣,转身就要离开。
“文炤,你说那流贼真走了?”
文炤?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朱媺娖迟疑一下,没有走,继续听。
“太夫人,却是如此,吴总兵借了东虏那里的兵,为陛下报了大仇。”那个名叫文炤的青年呜咽说道。
“呜呜呜,这般也对得起陛下和孝纯娘娘了……呜呜呜……”
文炤!孝纯娘娘!朱媺娖如遭雷击,她还真把这二位给忘了,原本以为自己直系血亲已绝,没想到还留有一个——崇祯帝的外祖母,瀛国太夫人徐氏。
那文炤应该是自己的表叔刘文炤了。比起周奎来说自己表叔一家实在惨烈,如今死的就剩和她同年的小表叔刘文炤还有年已八十岁的曾外祖母。
朱媺娖侧身去偷偷打量,少年确实有些像画像里的祖母孝纯娘娘,方面丰颐,广颡白皙,体厚,腰微弓。
她轻叹一声,叹息声传到少年耳边,少年如惊弓之鸟一般拔剑侧身,大喝一声:“谁?”
朱媺娖扯下面上的黑布,露出她那张眉似崇祯、容肖周后,侧面还有三道剑痕的脸。
“太子……”刘文炤喃喃自语,朱媺娖一时悲戚:“我若是大哥就好了。”
“公主?”瀛国太夫人诧异地看向朱媺娖,她倒是认出来,八十岁的老妇人没有因为国破而死,还全须全尾地回了老家,说明这位的身体真不赖。
“是。”朱媺娖眼含热泪,跪伏在瀛国太夫人膝下,压低声音呜咽。
“媺娖没想到、没想到还能遇到太夫人。”她是货真价实的激动,她还忧心没有印信只带着牌位画像无用呢,现在好了,还有人证。
瀛国太夫人用自己枯干的手抚摸她空荡荡的左臂,这段日子她的泪水都要流干了,如果不是这唯一的孙儿,她恐怕也撑不到现在。
“公主,这段(国破家亡的)日子……你还好吗?”
面对曾外祖母的询问,朱媺娖含泪点点头,手抚上瀛国太夫人的手背,苍老和青春,枯萎和萌芽,细嫩和粗糙。
“太夫人。”她低声泣道:“国朝养士三百年,终究还是有几位忠臣的。翰林院的张翰林,忍辱屈贼只为我诸弟兄的下落,可恨那李自成把大哥他们带去了山海关和一片石,没见他们回来。如今寇走虏至,张翰林只寻到我的下落,而东虏又出自女真,张翰林不敢把我留在京师。今日流寇一走,张翰林还有几位臣子就要带我南下。”
她已经和张家玉凑好口供了,南边马士英搞过“顺案”打击异己,朱媺娖不能让张家玉等人陷进去,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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