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恃理亏,无话可说。
元嘉钰识他理亏,又道:“听说,太医诊断贵妃娘娘这胎有可能是皇子,皇兄想让她母凭子贵晋升皇贵妃?”
皇帝心虚几分,自动降低了声音:“倒是有这么个想法,尚未明旨。”
元嘉钰斜斜瞧他:“贵妃娘娘好大的福气,三年抱俩,地位恩宠也是扶摇直上,简直碾压中宫皇后。若真生了皇长子,怕是更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皇帝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搓起手:“......她不会。你知道的,柔羽与朕自幼青梅竹马,朕待她从心里更亲近些。”
“贵妃与臣妹一年生,皇兄大她五岁,算哪门子青梅竹马?”
天底下也只有元嘉钰敢这般吐槽一国之君。
“......”皇帝哑声,妹妹的犀利吐槽是他最难接的话,顿了顿又正色道,“念念放心,朕不会让后宫妃子轻视皇后。”
元嘉钰稍放了心,缓声道:“希望如此,不然丞相看到自己女儿受委屈,心中的天平不知道要歪向谁几分。皇兄可以有宠爱的贵妃,但也一样要保证中宫的位置不倒,省得有人惦记,多生事端。皇贵妃的位置太重,施家再有一个皇子傍身怕是彻底压不住。太尉和丞相两方本就要相互制衡,一方失衡,另一方便会不安分。皇兄日后也多向栖梧宫走动走动,好叫底下人心里安心。”
“朕知道,只是......”皇帝叹气,一手伏在案上,往日种种苦痛涌入眼眶,不忍让妹妹看到,背身默了片刻,道,“你知道的,朕与皇后中间始终隔着一层权益利弊,总是让朕想起当年......念念,朕绝对不会再让朕的孩子也走朕当年的老路。”
他当年差点被先皇所废,是丞相曾源之力保才稳定东宫之位。生母张贵妃当年为拉拢丞相助力,特意将丞相之女曾清漪嫁给他太子妃。后皇帝借助曾家血洗皇宫,艰难登基。
曾源之现今身持护国国丈和丞相两大身份,门客众多,遍布朝野,朝中势力十分庞大。
这样的情况和当年先孙皇后利用母家威势打压他们母子时的情景很像,他担心贵妃和庶出的孩子会向他与母后当年那般被嫡皇后欺辱,更担心皇后若有了嫡子,曾家会让他难以掌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即便曾皇后贤惠得体,久病简出,管理后宫有序,皇帝对她也只是表面客气,极少踏足栖梧宫。太后表现尤为明显,曾丞相毕竟是皇帝的人,她为了与皇帝争权,一直想把曾源之从宰相位置上拉下来,换成自己的心腹。早就忘了当年是曾家助她儿子登上皇位,她才得以成为宫斗冠军的太后。太后素日里对曾皇后处处苛责,刻意拉拢并扶持施贵妃上位,也是想借施家的势打压曾家。
“皇兄当年的苦楚,臣妹明白。”元嘉钰起身慢慢走到皇帝身后,放缓了声音,“可丞相毕竟是咱们向母后夺权的最大助力。倒也不是叫皇兄对皇后多好,只是表面上该做的还是要做。若丞相安心效忠,朝中大半官员的忠心也会随着丞相倾向皇兄。”
“朕何尝不知,要对曾家倚重信任,只是......”皇帝欲言又止,童年创伤很难磨平,他掩起眼底沉痛,故作轻松转身看向妹妹,“罢了,朕知道了,朕会好好处理和皇后之间的事。你为皇兄皇嫂的事操心这么多,什么时候关心关心自己的事?念念打算什么时候让朕抱上亲外甥?”
“用膳时间将至,臣妹先行告辞,皇兄保重龙体。”
福身、起身、转身、出门直走,一套动作元嘉钰完成的行云流水,不给皇帝片刻挽留时间。
皇帝指着元嘉钰的背影笑叹着对郑保道:“你瞧这丫头,一提到自己的事情上跑得比谁都快。”
郑保在一旁温温地笑着:“公主殿下是个有主见的,陛下不必担心。”
“念念是朕的亲妹妹,朕怎么能不上心?”皇帝谈到自家妹妹,脸上是少见的温情,妹妹走后,脸色又恢复如常帝王威严的深沉,“去告诉康启然,给皇后送药尽量避开靖和殿下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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