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敲过门后,在柳宅前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柳掌柜本人。

柳掌柜年过五旬,头发花白,脸上时常挂着和煦的笑容。

陈志连忙拱手,“柳掌柜打扰了,怎么您老亲自开门,牛三叔呢?”

柳掌柜笑容满面地将陈志迎了进去,同时回答道:“牛三和他婆娘回乡探亲了,老夫虽然年老,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活动活动筋骨。”

似乎看不出陈志心急,柳掌柜将陈志迎进客厅之后,不慌不慢地亲自给陈志沏茶。

见陈志端茶未喝,柳掌柜朗声一笑,“哈哈,我看陈小哥太心急,品偿不出这新茶的滋味喽。”

陈志无奈苦笑道:“柳掌柜,您就别跟小子开玩笑了……”

“好了,我知道陈小哥是在着急什么。”

柳掌柜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封文书,微笑着递了过来。

“幸不辱命。”

陈志迫不及待地接过来,连道谢的话都忘了说,就打开观看起来。

文书上记录着他的姓名,以及他编造父母名字,籍贯地名这些也都没错,上面还有一副他的画像,虽然画的不怎么像,但他的重要特征,例如左耳上的一颗痔,都画出来了。

最下面还盖着红通通的西江县官印。

捧着这张户籍文书,陈志只觉夙愿得偿,心潮起伏,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

他不是流民了!

柳掌柜安静的品着茶,等陈志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举起手里的茶杯,笑着道:“祝贺陈小哥重获新生,老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这事能成,还得多谢柳掌柜才是。”

陈志将户籍文书放到怀里,心情颇好,端起茶杯回敬,开怀畅饮。

既然户籍文书拿了,茶也喝过了,陈志便想要离开了。

“柳掌柜,小子就不打扰……”

他刚站起来,想要拱手告辞,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我,我这是怎么了?”

陈志揉了揉太阳穴。

不对!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每日在码头上扛货的,身体强壮,怎么可能突然头晕乏力到站不起来的程度?

陈志抬头向柳掌柜看过去,虚弱地问道:“你给我下毒?”

柳掌柜微微一笑,“陈小哥反应倒是很快,只可惜还是慢了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志说话的声音更为虚弱。

柳掌柜似乎也很享受猫戏老鼠的过程,继续回答,“因为你是流民,而且无父无母,来自南方六郡。原因太多,终归一句话,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陈志眼光看向自己胸前,“这封文书……”

“当然是假的了,老夫做这些,不就是为了省下这一千文钱嘛。”

柳掌柜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些流民的命,就像田里的杂草,为何总觉得自己值一千文钱?”

“假的?假的……这么说,我还是流民?”

陈志口中喃喃自语,这么久的期待,结果是白欢喜一场,让他瞬间心里好似空了一片。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看向柳掌柜的目光渐渐狠厉起来。

“这么说,你还要杀我?”

“不杀你,老夫的好名声何以保全?”

柳掌柜自得一笑,“你若听得老夫谋人钱财的恶名,又岂会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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