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李子木再遇林洋前,她的人生中只有两个字:贫穷。
在李子木再遇林洋后,她的人生中多了两个字:林洋。
“原来青春真得是会痛的,这种痛,真得会刻骨铭心。”
这是李子木对她的好闺蜜夏清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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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70年代,汉江边李家沟子村的堤坝上,李子木就出生在这里。
这场史无前例的特大洪灾肆无忌惮地肆虐整个长江中下游的江汉平原。天空就像被戳破了一个巨大无边的黑洞,连天的暴雨倾盆直倒,一直下了一个多星期。长江流域的防汛警报一直在持续升级,水位一次次逼近最高警戒线,似乎滔天的洪水,随时都决堤而出,将堤外的村子席卷吞噬。
李家沟子村就位于长江支流汉江边的一个小村子。作为长江流域中下游的村子,这洪灾似乎是年年见,遇到上游需要泄洪减压时,李家沟子村无一幸免是要给淹掉的。即便是这样,这村里的祖祖辈辈也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洪水来了就抗洪,村子淹了就撤离,等洪水退了就重建,一代代人就这样在这里扎着根。
这天是农历的七月十七,一清早,雨时停时下。天空阴沉沉的,低得就像要压下来。村主任光着双脚在堤坝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地里来回巡视,握着个铁筒子大喇叭,扯着早已经嘶哑的嗓门喊:
“这个雨几时不停,我们人也不能停。手上的活不能停,还要加把劲,从下面把沙子运上来。女的装沙包,男的就垒沙包,各家都要完成好各家的任务。这个堤还要再垒过十公分高,今年老子们要把这个龟孙子的洪水给赶跑罗。”
“孩他妈,等会儿雨停了,你就回去歇哈。你天天这样像个男的、又拖又扛又挑的,怕是你受得住,肚子的娃都受不住。”
李子木的爸爸一边拖着板车,一边对后面推板车的女人说。此时的李子木,正在她娘的肚子里呢。
“这每家每户都有抗洪的指标任务,包干包户的。妈身体不好不能上堤,你弟还是个学生娃,人不在这里但水泥任务还一分没少,一家五口的任务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
你看哈,哪家不是兄弟几家一起干的,就你一个独杆子司令,我不帮你,你几时干得完?
生老大的时候,我还在插秧,肚子一疼,从田里自己走回家,刻把钟就生了。你看老大,皮实得很。等把这车沙包垒完,我再回去歇。”
女人撩了撩趴在额前眼睑上方的头发,抓了抓,胡乱地卡在耳朵后面;又抖了抖雨衣上的水,扶着板车停了下,一边抹脸上淌着的雨水,一边喘气一边撑着腰说。
又过了个把小时,雨又开始猛下,丝毫没停下来的迹象,越下越大,远远望去,白茫茫的水帘子随风像波浪一样一阵阵地飘打过来。
这时,村主任提着个喇叭从堤坡下边爬边喊:
“停下,都停下……乡里头来命令了,上游扛不住了,决定于今天夜里泄洪减压,让我们通知全村撤离。大家都把工具收好,赶快回家准备撤离。各村各组的,支书已经挨家挨户通知哒。大家快点,准备撤离……”
堤坝上一片混乱,瓢泼的大雨中,只见到奔来跑去的泥腿子。李子木的娘把着板车的扳手,她爹在将一堆工具往车上装。
突然,她娘半蹲下,捂着肚子“啊!他爹,我肚子好坠,我好像要生了。”“孩他妈,你怎么啦?大家快来帮帮忙啊。”
“啊,华嫂怕是要生了,这是早产的迹象。”
“快,抬上板车,推到棚子里去,谁快点去多拿几条被子垫上,快点,雨伞……”
一床湿漉漉的棉絮迅速地铺在板车上,一个大的棚伞罩着一辆板车,形成
了一个临时的产房。有经验的几位妇人自动地到了前面围成一圈,男人们都退到了外围。
“出来了,出来了……快给我一条围裙。情况不好,华嫂流这么多血,止不住……再加一床棉被,赶快送卫生院!”
在村主任的指挥下,七八个男人迅速地抬起整个板车往堤坡下冲。李子木的娘已经陷入昏迷,板车上盖满了暗绿色的雨披。
混乱不堪的状态中,或许,压根没人想起这个刚刚出生的早产婴儿;又或许,他们都以为孩子就放在她娘的身边。
总之,没人注意到这个孩子是死是活,是不是也要送往医院。
“啊?”正在整理东西的枝嫂,突然一声尖叫。几位妇人闻声围了过来,便看到了棚里床板角落里,那个用几层围裙包裹着的“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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