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阿姊固然深思熟虑,但目光还是短浅了些。”学沐艰难地咽下口中的点心,顺了顺气才继续说,“你且试想,陛下如若执意要打压我们谢家的势力,即便没有这道旨意,那又何妨?”

时玉从衣袖中拿出一块丝绢,递给眼前人,“是啊,我也这么想过。”

学沐毫不客气地擦拭嘴角,饶有兴致地又问:“那你说句真心话,舞阳侯为人如何?”

从前印象中的赵聿,都是新平和桑榆口中描绘的模样。

正气凛然,赤心报国。

在嵯峨山的洞穴里,她亲眼望见的赵聿,不像她们所说的那般严肃,是个敏于事而讷于行的细心人,连年奔波在边境的各个城池的他,丝毫没被风沙劳苦所累,依旧是鲜明俊俏的一副脸庞……

时玉猛地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答道:“他……倒不像传闻中的行峻言厉。”

学沐被眼前人发呆的模样逗笑,“你啊,往后总是要嫁人的。”

“为何一定要嫁人?”

“这……”

学沐一时语塞,却激起了时玉的反感,“我不是好诓骗的小孩童,往后莫要说这样不得自洽的胡话了。”

从前父母都是用这样的话语,告诫两位阿姊的,他在一旁听得真切,但现在换成他对妹妹说,效果竟全然不同?

他将语声放得极低,像是讨好一般,“怎么见一回皇后,竟成熟了不少?”

“并没有,只是耳闻目睹三姊的遭遇,以及今日看到的何修仪。”时玉抱紧食盒,侧着身子倚在窗边,“初见曹郎君时,他与三姊形影不离,后来呢?雍宁城人人在传帝后和睦,后来呢?不一样闹到和离,不一样见异思迁吗?”

学沐听后,立即紧皱眉头,“慎言!”

时玉自知无礼,缓缓低下头,不多时又问道:“圣旨上,可有写成婚日期?”

“下月廿七,是个好日子。”

腊月廿七,好快……

寻常人家筹备婚事,要先遵行《礼记》中的六礼,才能正式成为夫妻,从纳采至迎亲,少说也要三五月的时间,没想到陛下为了尽快栓系赵谢两家,竟安排得这样草率。

跟在车舆旁的兰芷,补充道:“舞阳侯既能在层层包围的刺客群中,保护姑娘成功脱险,将来也定是能保姑娘不受欺负的。”

时玉轻轻皱起眉头,“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何故要他保护?”

马奴也应和道:“六姑娘,往后嫁到侯府,奴婢还给您驾车。”

“你们……”

学沐察觉到时玉的不悦,立即用手掀起帘子,厉声训斥道:“真多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除了态度坚决的两位阿姊,仿佛身边的所有人都劝她妥协,劝她就范,只要乖乖嫁给舞阳侯,哪怕是家破人亡,也能被夫君接纳收留。

从来无人过问,这是不是她想要的。

其实比起自己的委曲求全,她更想要亲人平安。

其实嫁给舞阳侯没什么不好,但所有人像是生怕她不愿意一般,逼着她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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