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应凯说:“严明经常出去找朋友喝酒,魏淑芬也不给钱?”

罗鸣浩说:“不给,要么就别去,我估计魏淑芬是琢磨着朋友一起总要轮着请,所以隔段时间严明哄一哄,磨一磨也能要到一二百,但他要到的钱是真的去跟朋友喝酒了,郭明艳那他每天都会去,这一点还真是佩服他,真当成另一头家了。”

唐应凯说:“也就是说案发当晚,严明离开郭明艳家的时候不敢找魏淑芬要钱,只能打电话给郭明艳,让郭明艳帮他叫代驾?”

李云辉摆手说:

“郭明艳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严明没找她,当天晚上不是有查水费的吗?其实头一天晚上就来了,他们那栋楼也是老小区,水表没换,还需要人工查表,但是缴费可以扫码,郭明艳跟查水表的说明天晚上再来收,那天严明他妈不是来了嘛,严明没去郭明艳家。”

唐应凯哦了一声说:

“郭明艳大概知道严明有多少钱,她这么设计就是为了能够知道严明的动向,然后动手,但严明存了几个月,有点私房钱,没给她打电话,她是看到魏淑芬准备出门了,她有点慌了,她应该谋划了有些日子了,她觉得错过了那一晚,机会就不多了,然后她给严明打了一个电话后匆忙动手,因为慌乱,她捅了一刀后拔刀就跑了,烟酒丢了都是假的,项链耳环也是严明拽下来的,他不想发妻有事,也不想情妇被抓。”

几个人点头。

唐应凯又问:“你们咋找到郭明艳的?不是说严明捂得很严实吗?”

“那晚你走之后,我们大半夜找上门去,严明以为我们已经查到啥了,那表情就像世界末日来了一样,我和老李就诈了一下,然后又让他看了一下监控,找到了郭明艳进出这条街的证据。”罗鸣浩说着举起酒杯说:“来吧,这案子总算是破了,碰一个。”

唐应凯举起茶杯说:“我就不喝了,一会儿开车送你们回去。”

陈有朋兴奋的干了杯中酒,问:“郭明艳为啥觉得只有三号晚上是个好机会,平时严明也经常晚回去……”

罗鸣浩说:

“严明平时晚回去,魏淑芬不会等他呀,自己关门打车就回去了,这不是因为婆婆来了,魏淑芬不愿意早回去嘛,如果是八点多关门,街上的人还是不少的,她很容易被看到,其实郭明艳没少动脑子,她想过只要严明他妈不走,严明可能天天都要去接魏淑芬一起回家,这是她不愿意接受的。”

“这人啊,一旦钻进了牛角尖,那就看不到别的了,一门心思的往里钻啊。”李云辉摇着头说,脸上的肥肉跟着颤悠。

谢强吃了一口烤馒头片,慢条斯理的说:“有人愿意分析人性,总想得出个善恶的结论,其实要我说,这两样东西咱们都有,只看遇事的时候谁能压住谁,脑袋清不清楚。”

武强嚼着嘴里的肉说:

“严明反应够快的,他到现场的时候,烟酒店的灯还没关,有人已经发现魏淑芬躺在血泊中,吱哇乱叫的叫来几个人,只是还没敢进去,严明到了能立刻想到啥情况,又能想到让外面围观的人打120,他趁着没人将烟酒从架子上拿下来,摆在别处,想到拽下魏淑芬的耳环项链,可见脑子好使啊,可咋就没想明白俩女人,凭啥都乖乖听他的?”

“你别说,他这么一干扰,咱们还真就上了当,因为是他救了魏淑芬,咱们首先没有严重怀疑他,然后查了他的聊天记录,也都对得上,又眼见他对媳妇儿那份担心,他说啥咱们自然就信了,他能出轨几年没被发现,跟他养成了回家前清理与郭明艳的聊天信息有很大关系,咱们咋会想到这案子跟他有关?再加上被害人说看到凶手了,就算样子记错了,性别咋会错呢?谁能想到郭明艳短发,案发当晚还戴了鸭舌帽,她长得又不算秀气,咱们这才走了弯路。”

罗鸣浩看着李云辉问:“你这么安慰自己,管用吗?”

唐应凯说:“这也是事实。”

“就性别这一块儿算是把咱们卡死了,压根就没查女性,也没看到行为异常的女性,郭明艳行凶后,脱了外套,摘了帽子,躲在暗处,没有立刻离开,等有人围上来了,她还跟着围观群众一块儿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离开,咱们又一直查男性,根本没注意她,老唐,你说她的心理素质是不是杠杠的?那为啥捅刀的时候没补一刀呢?那时候咋就吓得没有分寸了?”谢勇看着唐应凯问。

“说明郭明艳心里也知道魏淑芬无辜,她的勇气来自于肚子里的孩子,可真的动手,就是两回事了,她是捅一刀就跑,换做别人或许刀都拿不住,也或许连捅好几刀,不能以一个人的反应断定遇到这类事情,啥反应是对的?那么多做小三的,有几个敢拿刀的?人的情绪很复杂,她出了烟酒店,离开了让她惊慌恐惧的环境,她可能情绪一下就稳定了,甚至还骗自己说自己做的很对,自己很勇敢。”

李云辉指着唐应凯跟罗鸣浩说:“听见了没?他又在提醒咱们经验不能随便用。”

“你跟郭明艳是一个班的吧?咋不会听重点呢?”罗鸣浩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埋头继续吃。

陈有朋赶在李云辉开口之前,抢先问道:“凯哥,记忆真的会被改吗?”

唐应凯笑了笑说:

“人们普遍认为,记忆的功能就像录像机一样,把信息储存在大脑,想用的时候就能直接调取播放,实际上记忆形成的时候,大脑只会记下一些比较重要的碎片,当我们回忆的时候,海马体神经元会重新组合这些碎片,这个时候要是遇到一些不连贯的地方,我们就会按照自己当下的逻辑和认知进行填补,心理学上称为:重构式记忆。”

“就是真真假假呗?”武强问。

“回忆的次数越多,添枝加叶的越多。其实这主要看大脑认为的重要碎片是啥,你上学的时候背过的文章公式,现在还能记住的有多少?学了十多年呢,应该记住很多,可毕业之后用不了多久,你就全还给老师了,五年后想提取相关知识用一下,发现啥都想不起来,凭啥你认为你记忆里曾经看到的听到的,就都是事实?有些家庭夫妻俩争吵的就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女的记忆深刻,男的根本没有印象,因为他们大脑认为的重要碎片不同,他没印象就代表没有发生过吗?她记忆深刻就代表当时就是她看到的样子吗?”

“越说越蒙,到底记忆有没有用?”罗鸣浩不耐烦的问。

“这不是废话吗?”李云辉说:“没用的话,你还能知道我是谁?你知道下班了回哪去?你今天查的那些事,明天还能记得?”

“我不是说这些基本记忆,我是说脑子里有的,平时不咋用的那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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