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缘茶楼隐于城市一隅,文雅,清幽。
唐应凯和李云辉到的时候,徐志远已经等在古色古香的包间里,就是这么快。
徐志远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和蔼,彬彬有礼,他跟唐应凯先是寒暄了几句,两个人都介绍了一下毕业院校和师承,又感慨了一下这个行业的艰难,虽然唐应凯不知道徐志远难在哪,但还是顺着说了。
三人坐在木质圈椅上,屋内茶香四溢,茶艺师娴熟的冲泡着一盏盏茶,三个人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李云辉对茶艺师说:“我来玩玩,您去忙吧。”
茶艺师礼貌起身行了礼,出了包间。
徐志远忙说:“要说也巧,今天正好我休息,刘院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泡点茶喝,一听是同行,马上说了这里。”
唐应凯也忙说:“耽误徐老师休息了。”
“哪里哪里,很好的机会一同探讨,说实话,我是没想到马星辰会自杀的,他在我这里治疗也有段时间了,刚来的时候情况确实不太乐观,但是用药后,再加上他每次咨询都来,我觉得是在慢慢好转的,你对他的病情了解多少?”
“谈不上多了解,就知道他是私生子,大概十岁的时候,他父母才真正在一起,但后来好像她妈妈离开他了,说是有了外遇?”
“你看,有些事如果不听当事人讲,指不定就会传成什么模样。”
“他妈妈没有抛弃他?”
“这就是马星辰的病根,在他看来他母亲突然消失是不正常的,他跟他妈妈没名没分的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在他印象中,他妈妈温柔,善良,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你要知道,他们娘俩的生活环境不会太好,我说的不好不是说物质条件,而是精神方面,他妈妈在那种条件下都没有抛弃他,怎么会在组织家庭之后突然就走了?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
唐应凯紧皱双眉,李云辉也不玩了,他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他妈妈不是自己离开的,是失踪?”
徐志远说:“马星辰是这么认为的,他很痛苦,他觉得他的父亲欺骗了他,他甚至一度认为他父亲为了跟现在身边这个女人在一起,逼迫他母亲结束了短暂的婚姻关系,而且将他母亲软禁甚至杀害了。”
“为啥不报警?”李云辉挺直了身板问。
“我也这么劝过他,但马星辰说他没有证据,而且离婚这事儿,他妈妈是一定要出现的,要不然离婚证也拿不到,既然他妈妈有机会见到别的人,如果是被逼迫的,大可喊人帮忙,我也跟他分析过,他妈妈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又是个成年人,就算他爸爸再有钱,那也不可能为所欲为,所以我劝他跟他爸爸好好谈谈,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他说他就是因为问了,才被赶到咱们这来的。”
“就是说,他爸爸不愿意跟他讨论这件事?”唐应凯问。
“对,马星辰这个人吧,小时候因为没有爸爸,你们也知道,小孩子的嘴最是口无遮拦,他的童年乃至少年时期都是在别人嘲讽的目光和话语中度过的,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从他口中描述的他妈妈的样子,好像也是这种,不争不抢的。”
“但不代表他们心中的委屈能自己化解。”唐应凯接了一句。
“对,好像只能忍着,直到相依为命的妈妈再见不到了,他情绪一下子就崩塌了……”
“那年他多大?”李云辉问。
“才十二岁,这个年龄接受不了妈妈抛弃他这个说法……”
“这个说法谁告诉他的?”
“他爸爸,他爸爸说你妈跟人跑了,你以后不用联系她了。”
唐应凯吐了一口气,说:“他这个爹,不止渣,还毫无责任心。”
徐志远点了点头说:
“马星辰不愿意接受这个结论,就会在脑子里产生别的可能性,比如他妈妈被他爸爸关在哪了?他爸爸把他妈妈杀了?这些想法困扰了他好几年,慢慢的把他折磨成抑郁症了,这跟他本身的性格有关,遇到问题不敢直接面对,可又忍不住琢磨和自责,然后一步步掉进深渊中,直到他长大成人,骨气勇气问了一次就被赶到咱们这儿了,他内心的那点支撑,一下就崩塌了。”
“老师是如何劝解他的?”唐应凯问。
“让他面对性格的懦弱对他没有帮助,我只能鼓励他接受,接受现在生活的现状,以他的性格,鼓励他揭开谜底,只会让他病情更加严重。”
“看样子是有效的。”
“是,接受生活现状的前提是要先接受他妈妈离开这个事实,我觉得很可能是他爸爸离婚的条件,不许再见儿子,怎么说呢,他妈妈忍了那么多年,虽说是自找的,但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我觉得他作为儿子应该祝福,或许过不了几年,他妈妈就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我希望他心里能有个盼头。”
李云辉点头说:“这么说也有道理,他妈妈出轨了,他爸爸发现了,他妈妈想要离婚,他爸爸就提出条件不准再见儿子,也不许联系,要不然就剥夺马星辰继承家产的权利,他妈妈也是为了马星辰考虑,这才忍着一直没有出现。”
“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跟马星辰分析的,他得先接受,只要他觉得妈妈还是爱他的,这一关好过。”
“哪一关难?”唐应凯问。
“让他消除对父亲的疑心比较难,他对他爸爸有很大的意见,但是因为第一关过了,又有药物配合着,他的病情还是控制住了,在今年四月份的时候他来跟我说,他谈恋爱了,我当时很高兴,这说明他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我还跟他说再吃一段时间的药,药量递减,直到可以断了药,他就好了。”
“他有介绍过他女朋友的情况吗?”唐应凯探身问。
“说了是学法学的,还说他本身性子绵,找个有主心骨有点强势,条理清晰,理性的人正合适。”
“学法学的?大学还没毕业?”唐应凯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好像是在读博士。”
“是本地人吗?”
“不是,南方姑娘,听马星辰说,这姑娘也挺苦的,现在基本不跟家里联系。”
“后来呢?俩人恋情顺利的话,马星辰应该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在六月底七月初的时候基本就不怎么来医院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唐应凯看向李云辉着急的说:“马上给王兵打电话……”
“还打?没必要吧?”
“你只需要告诉他,马星辰的女朋友是学法学的,是在读博士,很少跟家里人联系,他就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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