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还有人与他一起笑,最后便只剩下了他自己的笑声,场面甚是尴尬。毕竟,两年前永成王朝对扶融国的那场败仗,晋王也有参与,此时提起,晋王面上自是难堪。
那幕僚自觉唐突,赶忙向晋王施礼请罪,称自己失言。
晋王办这雅宴,本就是为了向天下人展示贤德,心中再恼也断不会当众发怒,便也只是摆摆手让那幕僚退下,转而慈眉霁目地问成玦道:“五弟,有人问了,你这楼船看似精巧,可否下水能行呀?”
如此,晋王将问题缩小,回归到楼船本身,推给了成玦,算是解了方才那幕僚突兀提起战败之事的扫兴与尴尬。
相应的,所有人都看向成玦。
其实,大家都明白晋王的意思,只要成玦随便给出一个答案,早已有善言的晋王亲随做好了准备,等着接住成玦的答案,再开个玩笑,一哄一闹,也就能把这篇儿翻过去了,至于那楼船是否下水能行,谁也不会真的在意。
但是显然,对于成玦来说,此楼船可否下水能行,他很在意,故,他并没有如众人期待的那般随便给出一个可以供人玩笑的答案,而是抬眼往人群里一扫。
墨玉眸中微光一闪,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隐于人群之后的公输檠眼中。
电光火石闪瞬间,若激闪穿云破冰,“唰”的一道灵光乍现!
从早前的暖阁刺杀,到现在的晋王雅宴,从刚刚的甘棠送物,到眼前的成玦献船……这前后之事骤然齐聚,訇然贯通,于公输檠脑中呈现。她突然就想明白了成玦正在唱的是何大戏——原来,甘棠此行欲送之物,竟是这个!
此刻,成玦手中的满弓已然拉开,就待甘棠给他送来那支最为锋利的羽箭。可他哪里知晓,甘棠路遇抢劫,眼下还在外面的凉亭里昏睡着呢,断是来不了了。
公输檠唇角一翘:劫了你的“真甘棠”纯属意外,既如此,就偿一个“假甘棠”来陪你耍一耍吧……
于是,公输檠在班槊耳边简单交代了一句,随即展开巾子把脸一遮,推搡着人群便往里面挤,一边挤一边挥手叫喊:“滕王殿下!滕王殿下!”
她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却是又被围在最里圈设防的晋王亲卫给拦下了,只得继续喊道:“滕王殿下,下官甘棠!是来寻您的,还请放行!”
晋王、柳下薇等人面露诧异,先是看了看这个遮面的陌生人,再看成玦。
成玦亦是怔了怔,开口道:“甘棠?”
“正是!正是!”公输檠忙后退一步,整了整衣冠,在众人惊奇的注目下,先行一礼,“下官甘棠,参见晋王殿下!滕王殿下!”
因了之前的工部贪渎案,甘棠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少,但也不过只是一名小吏,没几个人见过。此刻看众人的表情,公输檠更加确定,在场的,只有成玦认识甘棠,那便不必担心了,因为,不管成玦是否觉得有异,都不会出声——此刻,他最需要的,便是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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